当然，这话不能直接说出来，雪曼也不愿意看见奥黛丽小姐伤心。
交代完事情，奥黛丽正要拧开钢笔笔盖，却听见雪曼问道：“我想问一问，上一次请您打听的事情，就是那个当初骗我的特莉丝，有她的消息吗？”
奥黛丽抬头，“啊，是这件事，我问了我一位知情的朋友，他说特莉丝早就在神战中死去了，嗯，大概是在去年，神战中期的时候。”
死了？
早就死了？
雪曼一时愣住，不知该说些什么。
奥黛丽似乎看出她想要问什么，“我的朋友说，特莉丝最终的目的是摧毁乔治三世的陵寝，破坏他的晋升仪式，那毕竟是涉及一个国王和一个新神的诞生，现场十分危险，几乎参战者都是天使。”
雪曼在学习时早就得知诸如扮演法，守恒定律和聚合定律，序列的知识，对这些都不陌生，能够理解。
奥黛丽问：“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雪曼缓缓道：“我没有了。”
她离开奥黛丽的办公室，轻轻带上门，觉得自己身上轻松不少，但又觉得空了什么。
这时走来一个递交材料审批的同事，雪曼侧身避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拿着奥黛丽给自己的批条去人事和财务处领取自己的外出假条和经费——每当雪曼需要以地下的身份行事，拿钱打点时，奥黛丽就会给她外出“考察”“巡视”和“暗访受资助者现状”的任务，给签了字的批条与凭证，雪曼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外出，及时办事，至于所谓的报告，当然直接呈交给顶头上司奥黛丽，不用交给审核部门。
身披深棕色外套，穿着看不出牌子的黑色皮鞋，作另一番打扮的雪曼走出基金会，离开主街道后迅速雇了马车来到南区，熟门熟路地进了一家小酒馆，在其中如鱼如水般自由行动起来。
基金会三楼的宽敞单人办公室里，刚才还端坐的奥黛丽身形一阵变化，最后竟然变成一只皮毛光滑，憨态可掬的金毛大狗。
大狗的头上还有模有样地挂着一副眼镜，它人性化地用狗爪翻阅了面前的资料，摇头道：“装作人类真难……毕竟我只是一条狗。”
“……找到线索就有十镑，能够提供准确的位置和信息就有二十镑，如果生擒翻倍……”
无数地下世界的赏金猎人和野生非凡者看着这条财大气粗的悬赏都十分心动，但是不少人看见悬赏备注的“可能含超凡因素”后又心生退却之意。
超凡因素，野生非凡者自己知道自己是个几斤几两，鬼知道这个因素到底是序列几？神秘学的世界里永远不能过于好奇，作死和大意。
作死这个词还是从罗思德群岛传过来的，据说源头就在当地的愚者教会。
重赏之下必有猛夫，但是经验老练的赏金猎人都学会了分散风险，指使实力比自己更低的人打探情报，而不是自己亲自上阵，要提到找人，还是找外来人口，不少人都开始寻找与自己相熟的线人和情报贩子。
“朋友，你要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干这个活计了，”面对来人的殷勤，面色比神战之前丰润不少的老科勒语气平和道，“你瞧，我已经老了，东区还有更多的年轻人可以供你用，何必找我呢？”
来人搓着手道：“谁不知道这一片你才是消息最灵通的呀？这次可是给了线索就有十镑，十镑哪。”
“然后你就从中分走七镑？”老科勒精明地反问。
这笔交易最终没有谈成，老科勒的住处已经是东区边缘，距离街道很近，他们这样的状态保持久了也会吸引过往路人的注意，自从来到脚踏车工厂上班以后，老科勒有了稳定的收入，给零件上油检查的工作也不需要太多的体力，这样充实的生活他很满足，每天清晨去工作，在工厂吃一片有一小块黄油和培根的面包作为午餐，夕阳时回到家，为自己煮一顿粗糙的菜汤和面条。
如果能够这样普通地工作到死去，老科勒觉得自己的人生就不会有任何遗憾了。
他的个人储蓄已经通过辛勤的劳作与情报上的收入达到了几十镑，这已经是绝大数东区家庭一辈子也攒不到的钱财，他很知足，尤其是在经历了大雾霾事件和神战后，一定程度上窥见这个世界隐藏的另一面的老科勒决定金盆洗手不干了，只为极少数熟识或善良，抱有好意的主顾重操旧业。
他也想过，如果当初那位教他话术，请他吃饭和帮助他的夏洛克·莫里亚蒂侦探还在的话，自己一定很愿意为他再一次打听情报，侦探是个很好的人，老科勒不知道夏洛克侦探现在如何，据说是去南边度假了，然而侦探并没有回到贝克兰德，老科勒即使消息再灵通也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