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庄娴雅的女人坐在主位上,眼底透着不容置喙的果决:“嬿婉昨日曾问过本宫,七阿哥的安康,可是重中之重?倘若本宫因惧流言、为保贤名,撤了长春宫的种种规矩,日后万一七阿哥出事,本宫又是否会因此后悔?”
不知是否想到当日二阿哥的离去,富察皇后抚着心口,深吸了一口气:“本宫固然是皇后,却也是永琮的母亲,你难道……想让本宫拿永琮的安康去争贤名吗?”
莲心被问得一噎,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错愕,怎么……和愉妃娘娘估算的不一样?
不过,到底是皇后身边伺候多年的人,莲心立刻敛下情绪,未再多言。
这样又僵了几日,延禧宫终是坐不住了,海兰在殿内急得来回踱步,一日恨不得将叶心打发出去十多次,就为了打听帝后的动静。
然而。
每次叶心回来,都只能带给她满满的失望。
不仅长春宫不紧不慢保持着抗疫节奏,连皇帝那边儿都没有要摆驾翊坤宫的意思。
原本,她想着自已谋划的流言局一出,必能一箭双雕。
一来,能借着富察琅嬅最在意的贤后名声,卸了长春宫的守备,方便日后对七阿哥下手;二来,也能叫皇帝怜惜姐姐,想起他们二人青梅竹马的情谊,回心转意。
可谁料,竟没一个如她意的!
不成。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一如当初姐姐被关冷宫时对她说的,她要坚强。
眼下,除了自已,姐姐再无其他倚靠了,她不坚强,难不成,叫姐姐一辈子都只能守着个贵妃的位置?
思及此,海兰理了理发饰:“叶心,去将五阿哥带来,本宫要带永琪去给他皇阿玛请安。”
叶心闻言,有些为难:“主儿,五阿哥眼下正在书房……”
“啪!”
海兰当下怒目而视,重重拍了桌案:“是书房重要、还是姐姐重要?你竟连孰轻孰重都分不清楚了吗?”
当初,她为了救姐姐,连朱砂都敢吞,眼下,不过是让永琪少上几个时辰书房,那孩子本就是作为她和姐姐日后的仰仗,如果连姐姐都没了,这仰仗再优秀,又有什么用?
叶心见自家主子发了怒,也不敢多言,当下便退了出去。
只是……
她记得,五阿哥昨日和她提过,师傅今日要考的文章,是要呈给皇上的……这……
唉。
她们主儿什么都好,就是一碰到翊坤宫娘娘,便什么都不顾了。
叶心叹着气,前脚刚一出宫门,后脚一群侍卫乌泱泱就把延禧宫上下围了个水泄不通,都不容她缓个神,便瞧为首的那个蟒袍太监挂着叫人挑不出错的笑,双手交叠在身前,微微颔首。
进忠:“叶心姑娘,劳烦您通报一声,就说皇上有些事想问愉妃娘娘,所以打发了奴才前来问话。”
第34章 请吧~
海兰一听来人是进忠,当即眉头紧锁。
倒不为别的,她当初在钟粹宫撞见卫嬿婉“含情脉脉”同皇帝回话,当下便觉得那丫头不是什么安分的,怕宫中出第二个背主求荣的阿箬,为保万全,便建议纯妃用天象之说将她打发了。
那个卫嬿婉,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回了御前,虽未被收入后宫,可谁知道她到底是没被皇帝瞧上,还是本就没争宠的心思?
自已这么做,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纵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若事事讲证据,姐姐的恩宠岂不是早被这群狐媚子分干净了。
虽然海兰觉得自已并没什么对不起卫嬿婉的,不过是让她去花房呆着,后面被嘉妃带去启祥宫磋磨,也是她自个儿不争气。
但进忠。
不知为何,每次她去御前请安,只要是这个太监当值,她就没在皇帝那儿讨到过好脸色。
一两次便罢了,次数多了,她自然是要查一查的。
可左右查下来,这个奴才身份干净,和各宫都没什么往来,顶多是往永寿宫去得稍多了些,可据说,他也从未在御前说永寿宫什么好话,甚至有时候还能阴阳几句。
所以,海兰一时摸不准这进忠到底是谁的人,又为何要和自已对着干。
人,总是对未知的事物没来由的恐惧。
就算再如何不承认,可人性这东西,是万千抵赖不得的。
海兰喝了口茶缓了缓神,这才端着上位者的架子出了宫门。
进忠瞧见来人,也十分自然的打了个千儿,嘴上问完安,便准备开始办正事,可尚未等他开口,海兰反而率先发难:“公公这么大阵仗是做什么,皇上问话,还需要让人将延禧宫围了吗?”
进忠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哟,这是冲着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