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骂一句,程妈妈又看向姜离,解释道:“往日姨娘从不主动说吃什么的,今日好容易说嘴巴里没味儿,想吃点儿柑橘,如今正是柑橘季节,我们府里也不差这果子,便让明芳去厨房要了,可谁知……”
程妈妈又看向明芳,“再去要,不给就哭就闹!凭什么不给!”
明芳瘪了瘪嘴有些害怕,“好像是真没了,说是大公子日前食欲不振,就想吃点儿酸的,连日要了许多,三姨娘是每年都喜欢吃柑橘,也拿走了大半,其他各房里送了一点儿,还得往供桌上放,便没剩的了,可能明日才有新的。”
“罢了,不要了,莫生事端。”
床帐后苏玉儿的声音响起来,程妈妈不忿地摆了摆手让明芳退下,又叹气道:“姨娘,如今退一步,那往后便是步步都得退,不行咱们去找三姨娘做主,这府里往后多半是三姨娘主持中馈了,幸而您与她还算交好。”
苏玉儿叹着气不再多言,程妈妈又对姜离道:“大小姐不知,老爷出事姨娘还未缓过来,这二公子又没了性命,这几日姨娘自己吓自己,晚上梦话里都在喊别杀她,这好端端的,谁会害她一个不争不抢之人呢?”
姜离看向床榻方向,“别杀她?”
苏玉儿还施着针,却急急道:“嬷嬷别说了!”
“大小姐是救您命之人,您何必害怕?”程妈妈大抵憋狠了,正需要个说话之人,又担心苏玉儿的病,自然尽量直言,“连着两晚上都是这话,可见梦里多害怕,年前奴婢还想着这病在您手中,不日就能好了,可谁想到……姨娘想出城去庄子上住,奈何如今府里两桩丧事,她是无论如何难以如愿了。”
说着话,程妈妈又道:“姨娘还不知呢,大小姐适才说,官府如今怀疑的是府内之人,还不知咱们府里何人生了歹毒心肠呢。”
“府、府内之人?”苏玉儿语声轻颤起来。
姜离算了算时辰,上前去给苏玉儿褪针,便见她面色苍白,竟比施针之前更为紧张,姜离目光锐利起来,“苏姨娘是在担心什么不成?”
苏玉儿一边合上衣襟一边摇头,“府里出了两件人命案子,我害怕罢了。”
“害怕有人杀你?”姜离问的直接。
苏玉儿呼吸一滞,强自道:“怎么会,只是做噩梦罢了……”
话虽如此,但姜离此刻离得近,已注意到她额角冷汗莹莹,姜离心底疑窦顿生,想不明白苏玉儿这般淡泊之人会惧怕什么。
见她不愿开口,离开汀兰院后,姜离又问起程妈妈,“苏姨娘病倒,是在你们夫人出事之后?她去伺候你们夫人之时,可出过什么乱子?”
程妈妈纳闷道:“不错,就是在夫人过世之后,姨娘整个人都不对了,至于乱子……姨娘去伺候之时,夫人已经不行了,当时宜州袁氏,夫人的弟弟家里还派了人来,要送夫人最后一程,夫人见到老家人,也了了一桩心愿,去的还算安详。”
姜离沉吟道:“嬷嬷忠心事主,我看的十分敬佩,这几日进出府中,与嬷嬷也十分投契,我有话便直说了……苏姨娘这病多半是因为什么心结而起,这心结和袁夫人有关,具体是什么我不好揣测,但至少不止是袁夫人之死。”
顿了顿,她目光警惕地看向四周,“另外,她在梦里害怕有人杀她,还想出府去城外庄子上小住,那这份恐惧,可能不止在梦里,这几日在府中,你们主仆最好小心行事。”
程妈妈早已信任姜离,此一言听得她脑袋嗡嗡,“您的意思是……是府里有人要对我们不利?”
姜离道:“如果姨娘知道什么不该她知道的,便有此等可能。”
程妈妈心腔急跳起来,“奴婢,奴婢待会儿回去好好问问,奴婢也会小心行事的……”
她正说着,前面不远处走过几个抱着大小箱笼的小厮,姜离奇怪道:“这是做什么?”
程妈妈看过去,“是三公子身边之人,他此番回来,是想去白鹭山书院读书的,打算去读半年好参加今岁秋闱,可没想到老爷出了事,那些箱笼是早前置办好了要带去书院的,如今要给老爷守孝,这秋闱是考不成了,书院多半也去不成了,老爷在府里给他辟了一处专门温书的院子,那些东西,只怕是要搬回那院里去。”
姜离遂问:“秦三公子与秦二公子关系如何?”
程妈妈摇头,“不算太好,他二人一文一武,三公子文采不错,他颇看不上二公子,府里上下也隐隐明白以后当家的多半是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