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潇声调低沉:“会有人路过吗?”
四周石峰环绕,瀑布滔滔不断,溅起几尺高的水浪,水烟随风飘荡过来,轻纱般稀薄透明,笼罩着藤萝碧草。当空一轮明月光辉皎洁,倒映在华瑶眼里,更有细碎流光。
华瑶坐起身来:“这里是我小时候发现的一块风水宝地。”
谢云潇依旧躺在草地上,他顺手拔出一根碧草:“这也是你亲自种的?”
“嗯嗯,”华瑶点头,“其实我胆子很大,小时候还有点贪玩,宫里的嬷嬷说我顽皮,还说我言行举止粗鲁莽撞。”
谢云潇把碧草根茎重新埋入泥土之中。他不看华瑶,只看着碧绿草叶:“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年仅十五岁,既有趣,又有灵气,我同你说话,总是忍不住想多听你说几句。”
华瑶倾身靠近他,在他唇角上亲了一口。他抬手沿着她后背一路摸到她的后颈,从轻吻到深吻,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寒潭上秋夜凉风一吹,热血澎湃,竟比盛夏时节更加燥热。
谢云潇把华瑶的右手按到了他的腰间,指引华瑶扯开了他的衣带,触及他精壮滑韧的肌理,华瑶突然回过神来。她往后退了半尺距离。
她衣衫整齐,坐姿端正:“我们毕竟是在御花园里,我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谢云潇缓缓坐了起来。他衣领大敞,心神激荡,呼吸尚未平复,只能说:“你真是进退有度,卿卿。”
第258章 仁德举贤良 人人都知道他是贤良之士……
“那当然了,”华瑶还很骄傲,“我的定力是很强的。”
月光在潭水上洒落,清澈明莹,谢云潇坐到巨石边沿,俯身把右手探入冷水之中。华瑶凑近他:“水里有金鱼,我给你抓一条。”
谢云潇猜到了她小时候是真顽皮,堂堂一个公主,经常跑来御花园下水抓鱼。他有些想笑,推拒道:“多谢你的好意,不必了,你想把金鱼带回宫吗?”
华瑶坦白道:“我抓到了金鱼,稍微玩一下,就会把它放回去。”
谢云潇把手从水里收回来:“放它一条生路,不愧是仁心侠骨。”
华瑶又躺了下来。她枕着他的双腿,盯着他的双眼:“你在恭维我吗?”
谢云潇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她。烟水茫茫明月夜,她忘记了许多烦恼,真像小时候一样开开心心玩耍。月光之下,滚滚水流翻出银波雪浪,山峦仿佛化作了琼楼玉宇,金宫银殿,谢云潇忽然开口:“是在讲实话。”
这一回,华瑶没有自夸自赞。她只说了一个字:“嗯。”
谢云潇把她抱了起来,她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搭住他的肩膀。她与他对视,他轻声念道:“卿卿。”不等她回应,他又念了一声:“卿卿。”
华瑶小声问:“为什么又叫我?”
谢云潇贴在她颈窝处:“想亲你。”
华瑶真没料到,谢云潇竟然会说这种话,她心跳猛然加快,情绪反倒更冷静了。她改口道:“我们还是说些正事吧,明天就是中秋节了。”
谢云潇不假思索:“我与你相识已有五年。”
“我想说的是,”华瑶解释道,“明天早晨,包括你我在内的皇族都要去皇陵祭祀,顾川柏也要跟随我们一同前往皇陵。这半年来,他一直住在顾家大宅里,从未当众露面……”
谢云潇重新坐直了,华瑶继续说:“你能不能帮忙照看他?姐姐走了,顾川柏毕竟还是我们的姐夫。”
今年初冬,方谨去世之前,把她的遗产全部留给华瑶,解决了华瑶燃眉之急。皇族亲情与常人不同,爱恨交加,错综复杂,谢云潇大概可以理解一二。纵然方谨追杀过华瑶数次,华瑶对方谨的怀念远大于怨恨。
谢云潇答应道:“请放心,我会多留意他的动向。”
华瑶捧住他的手:“你做什么我都放心。”
华瑶稍微考虑了一会儿,又向谢云潇透露了一件皇族秘闻。
回想当年,顾川柏还不是方谨的驸马,他以贡士身份高中状元,其实也是遇到了好时机。那是昭宁十七年,民间盛行一种传言说,京城会试的试题早已泄漏了,吴州、琅琊、秦州、虞州等地的贡士全部看过了试题。这些贡士无法自证清白,或多或少受到“吴州科场舞弊案”影响,闹得不可开交。大理寺和刑部查不出前因后果,江南民怨沸腾,昭宁帝放弃了江南贡士,挑选了绍州出身的顾川柏高中状元。
顾川柏精通诗词,声名远扬,人人都知道他是贤良之士。他一举夺魁,原本应该是一桩美谈,然而江南考生还是不服气,更不认同顾川柏的贤良之名。顾川柏身为世家子弟,竟然夺得了状元之位,皇帝是不是偏袒世家公子,士族门阀会不会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