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华瑶和杜兰泽拟定了明年的殿试题目。
想到自己将在明年钦点状元、榜眼和探花,华瑶心里十分期待。她盼着朝廷招纳一些才高八斗的大学士,更盼着全国一年比一年更兴旺发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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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宁二十七年八月十四日,正是中秋节前一天,外朝休沐,内廷还在准备明日的中秋宴。今年中秋宴排场不大,相较于往年,宴会开支减少了一半以上。
昭宁帝喜爱美色,享尽富贵豪奢。他在位时,三宫六院美人如云。每年中秋宴上,各个妃嫔都要多添几件衣裳首饰,光是这一项就要花去不少钱。
华瑶当然知道她爹挥霍无度。还好,她和她爹不一样,她从未动过花天酒地的心思。自古以来,还有哪个君主比她更懂得修身养性呢?她不禁有些沾沾自喜。
夜色深沉,湖畔凉风吹来,衣袖漂浮,谢云潇接住了华瑶的衣带:“卿卿?”
华瑶和谢云潇刚吃过晚饭,他们正在御花园散步。御花园占地广阔,浩渺湖水一望无际,周围没有一丝人声,仅有他们两个人。
谢云潇停下脚步,抬头眺望天上月亮。中秋佳节,合家团圆,他紧握着华瑶的手腕,又想起自己远在凉州和永州的亲人。他的祖父谢永玄年事已高,本月上旬,谢永玄递上一封奏章,请求告老还乡。华瑶挽留了几次,谢永玄去意已决,华瑶终归同意了。
谢永玄是三朝元老,内阁重臣,历经多年残酷党争,最终全身而退。他回到永州老家,与京城相距百里,却还挂念着谢云潇。前日,他托人给谢云潇寄来一封信,写明了他在家乡安享晚年,清静度日,感受到天伦之乐。
“你在想谁?”华瑶忽然问道,“你把我的手抓得好紧。”
谢云潇对上华瑶的目光,她眨了一下眼睛,他竟然举高了她的手腕,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温热气息贴近肌肤,酥酥痒痒的,她笑了笑,拉着他向前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谢云潇跟上华瑶的脚步:“去哪里?”
华瑶立即松开了他的手:“你到了就知道了。”
她轻笑一声:“有本事你就抓住我。”
她动用轻功,飞快掠过湖面,涉水而行。她记起了自己小时候也喜欢在御花园乱跑,越跑越快,越跳越高。她继续往前跑,流风吹起她的黑缎绣金龙纹衣袍,她闯进一座树林之中。此处有一条曲折小路,连通着疏密相间的石峰,穿过一个石峰洞口,竟是一片露天空地,四周峰峦环合围拢,石壁上悬挂着大大小小
数十条瀑布,水流冲射,浪花飞溅,激起一层茫茫水雾,直涌向潭水深处。
潭心立着一块巨石,约有三丈见方,石头上铺着一层沃土,种满了柔软缠绵的碧草藤萝,像是丝网一般密集,芬芳扑鼻。
华瑶登上石峰,纵身一跳,稳稳落到巨石上,忽然闻到了一种幽淡清香,她察觉到谢云潇的声息。她玩闹似的,手往背后一伸,攥紧了谢云潇的一小块衣袖。
谢云潇顺势把她一抱入怀:“抓到了,卿卿。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她纠正道,“是我先抓住了你。”
谢云潇低头在她耳边说:“我认输。”
他的嘴唇似乎碰到了她的耳尖,只是一瞬而已。她转身面朝着他,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你在做什么?”
巨石周围水浪激荡,谢云潇只看着她,却说:“在赏月。”
华瑶质疑道:“那你为什么盯着我呢?”
谢云潇竟然回答:“我在看你眼里的月光。”
水声乱响,水雾迷蒙,此时情景如同仙境一般,华瑶心头一热,双手搭住谢云潇的肩膀,使劲用力往后一推,他毫不反抗,任由她把他扑倒了。
他抱着她躺进草丛里,碧草细长柔韧,茂密绵软,草叶轻轻戳到她的脸颊,她立即把头埋进他怀里:“有点痒。”
谢云潇把草叶一根一根拨开,指尖有意无意之间,碰到她的肌肤,尤其是她的耳朵。她轻声道:“耳朵更痒了,你是故意的,我要扯断你的衣带。”
谢云潇手指一顿,华瑶抬头看他:“我瞎说的。”
谢云潇直视她的双眼:“我当真了。”
“真的吗,”华瑶在他耳边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华瑶左手往下摸,摸到了他的衣带,似是威胁,似是玩闹,那衣带已在她手中绷得笔直。
她亲了一下他的耳尖:“你不怕被人看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