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两个字,已是天大的恩赐。
岑清望磕头行礼:“微臣叩谢殿下恩典。”
东无的侍卫搬来一把木椅,摆到了岑清望的身旁。
岑清望侧眼一看,那椅子上铺着一层软垫。他也不知道,软垫之下,是否藏着细针、尖刀、毒刺、蛊虫之类的毒物。他无路可退,只能缓缓地站起身,端端正正
地落座了。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岑清望的面容舒展几分。
东无坐在岑清望的正对面,与岑清望的距离约有一丈远。
东无的侍卫又搬来一个白玉雕成的架子。那架子上挂着一张地图,标注了永州扶风堡方圆百里的地形地貌,其中还有几处地方,已经画过了红圈,比如扶风堡西北方的沼泽,以及沼泽附近的一切水路。
岑清望顿时明白了,东无正在调查华瑶的下落。
岑清望如实禀报:“华瑶诡计多端,阴险狡诈,为人多疑善变,若要把她引入陷阱,真是一件极难的事。交战当天,微臣前去诱敌,皆被华瑶识破。华瑶佯装败逃,又把追兵带进了沼泽地。而她自己乘船渡江,顺流而下,踪迹消失不见……”
东无打断了他的话:“你从何处得来消息?”
岑清望道:“微臣在战场上亲眼所见,华瑶行军布阵的本领极强。微臣回京之后,公主的暗探也把战况探查明白,详细地报告公主。还请殿下明鉴,按照公主的意思,若不尽快铲除华瑶,贻害无穷。启明军入驻扶风堡,便在当地分发粮食,播种农作物,当地人都对华瑶推崇备至。”
依照岑清望的自述,他是方谨派来的人。
方谨搜集了不少消息,又把消息转告东无,她还想与东无联手,尽快铲除华瑶。相较于华瑶,方谨的名声不算很好,方谨与东无鹬蚌相争,最终便是华瑶坐收渔翁之利。
东无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东无又问了岑清望几个问题,岑清望据实回答,条理分明。东无听完这些消息,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东无离开了他的座位。他走到地图之前,目光落在“扶风堡”三个字上。
近几日来,扶风堡阴雨连绵,启明军的军纪一切如常,白其姝把持着扶风堡的一切政务,严防任何人走漏风声,扶风堡的官民都以为华瑶率兵远征了。
两天前的清晨,秦三率领一万精兵,从扶风堡出发,朝着西南地区行军。这一带的江河流向,也有相似之处。东无思索片刻,答案已是不言而喻。
东无拿出一支朱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圈住了南安县、灵桃镇、垂塘县、金莲府这四个地名。
东无确信,华瑶的藏身之处,就在他画出的圆圈里。
华瑶正在等待启明军的到来。如今华瑶身边没有可用之人,谢云潇大概也毒发身亡了,华瑶独自漂泊,处境艰险,这对东无而言,真是一个活捉她的好时机。
东无唤来了他的亲信,命令他们调集两千名轻功高手,搜查永州南安县、灵桃镇、垂塘县、金莲府的全境,若是发现了华瑶的踪迹,立刻上报。
东无的亲信领命告退。
东无又看了一眼岑清望。
岑清望被华瑶砍断了一条胳膊。当他谈到华瑶,他不自觉地流露出他对华瑶的敬佩之情,这也是相当可笑的。他的武功已废,志气大不如前,方谨把他留到现在,除了给东无传递消息,再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
东无正要下令,严刑拷打岑清望,从他口中套取方谨的音讯,他飞快地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粒毒药。少顷,毒性发作,他从椅子上摔下来,他的皮肤变成了青紫色,全身的皮肉也都溃烂了,他死在东无的面前,东无还没来得及施用酷刑。
东无兴致全无。
侍卫把岑清望的尸体搬走了,东无依然站在原地。沧州又传来几封密信,东无扫眼一看,除了边境战况,沧州按察使又提到了他的女儿。他小心翼翼地询问东无,他的女儿宋婵娟,近来伺候东无是否妥当?
宋婵娟身为东无的侧妃,前日里诞下一个死胎,东无并未追究她的罪责,也是看在沧州按察使的情面上。
东无招来一位文官,吩咐此人为他代笔,写一封密信,回复沧州按察使。那文官的文字功底极强,深得春秋笔法,当然也知道如何愚弄一位武将。他伏案提笔,又过了大约两刻钟,他就写出了一篇词句妙绝的密信,此时东无已经离开了这间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