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瑶惊讶道:“你身为一个武功高手,竟然不会用剑鞘挡住水花吗?”
燕雨气愤不已,随便找了个借口:“您出来办事,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当然也不能露出真功夫。我被脏水泼了就泼了,大不了回去洗个澡。”
华瑶十分欣慰:“不错,真不错,你现在有一点城府了。待会儿,我们路过店铺的时候,你要是有看中的衣裳,我给你买一件新的。”
星罗街上的行人们熙熙攘攘,贩夫走卒的叫卖声抑扬顿挫。
华瑶头戴斗笠,右手握剑,看上去就像个闯荡江湖的剑客,寻常百姓不敢靠近她,她的左右两侧也就只有燕雨和齐风。
齐风攥着剑柄,忽然说:“殿下不必为燕雨破费。”
“又不是给你买衣服,”燕雨烦躁道,“你插什么话?”
齐风道:“我的衣服,你也能穿。”
燕雨道:“呵,谁要穿你的旧衣服,我就想穿新的。”
“闭嘴。”华瑶命令道。他们二人立刻安静,一前一后地跟紧华瑶。
前两天,巩城的市集上有人贩卖丰汤县驿馆的器具,这便引起了巩城官府的注意,华瑶也抽空来市集上一探究竟。
早晨的市集十分热闹,不少商铺都开张了,百姓坐在路边茶铺里吃饭,碗里装的是米粥、豆腐、山菜、咸花生之类的素菜。
华瑶环视四周,看什么都觉得新奇。离开京城之前,她从未见过普通人的饭食,免不了要往别人的餐盘里多看两眼,这时候,就有一个武夫大声问道:“姑娘,来吃早饭吗?”
华瑶摆了摆手,却发现那武夫的目光落到了另一个地方,华瑶透过斗笠望过去,刚好与罗绮打了个照面。
罗绮……是华瑶逃跑的侍女。
华瑶刚迈出一步,罗绮便朝她走来:“您……是您吗?”
华瑶反问道:“你觉得呢?”
第14章 任听汉水悠悠 “从今往后,别再说你是……
早市已开,街道上车马拥挤,水泄不通。
摊贩的吆喝声渐多渐杂,华瑶抬起手,指向了附近一座茶馆,罗绮朝她点头,她们二人一同走进了茶馆的包厢。
华瑶走到窗边,平心静气道:“你有事吗?”
罗绮没料到华瑶对她如此冷淡:“殿下,您看过奴婢留下的信吗?”
“罗绮小姐,”燕雨抱剑而立,突然插话道,“你什么时候给公主留了信?你要是真留了信,我们哪儿用得着累死累活地找你?我还以为你死在哪儿了。”
齐风出声制止燕雨:“兄长,你别说话了。”
燕雨好气又好笑:“怎么了,她都敢偷溜了,放在宫里要被板子打死,我这会儿讲两句实话,碍着谁了。”
言罢,他转头对罗绮说:“你这人未免太不懂情理,你跑就跑吧,何必回来找公主?你是不是银子不够花了,缺钱了,还想找我们借点银子?”
罗绮的唇色泛白,双眼盈满
热泪,再一眨眼,泪水止不住地落下。她哭得无声无息,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燕雨在宫里当差这么多年,也就华瑶和他讲过的话最多,华瑶从未在他面前哭过。他被罗绮吓了一跳,不知如何是好,转而说:“你、你缺钱,我可以借你。”
齐风忍无可忍:“兄长,你闭嘴吧。”
燕雨咬紧牙关,没有反驳齐风。
狭小的厢房里,放着一张圆桌、四把竹椅,地上铺着青石板,凹凸不平,倒也还算干净。
罗绮撩起裙摆,“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又抬手脱去了发钗,顷刻之间,她泪如雨下:“奴婢从未想过要离开您,这么多年来,您待我恩重如山,半点苦头都没叫我吃过。在皇宫里,没有哪个主子比得上您,您要是命令我去死,我也愿意的!”
燕雨目瞪口呆:“你在扯什么鬼话?”
华瑶看了燕雨一眼,燕雨灵光开窍,读懂了华瑶的深意,他继续道:“没人叫你去死吧,那天晚上,想跑的人,明明是我。后来我没跑,你呢?连个影儿都没了,我们真的找了你好久。”
罗绮带着哭腔说:“那一夜,事出突然,我留了一封书信给庄栋,委托他把书信交付公主。”
罗绮口中所说的“庄栋”,正是华瑶的另一个侍卫。不巧的是,盗匪袭击驿馆的那一夜,庄栋被歹徒打中了后脑勺,昏迷了好几天,眼下还在丰汤县养病,至少要过一两个月才能复原。
燕雨道:“庄栋半死不活了。”
“殿下!”罗绮的话语在紧闭的厢房里掷地有声,“原是我荒唐大意,这一回拖累了殿下,我已是该死的,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那天早晨,我跟随一支商队出城,来到了巩城,听说公主也在巩城,还住进了巩城的公馆,我去公馆找过您,守卫不认我的令牌,我不敢吵闹,只怕给您添了麻烦,我每天都在星罗街上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