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瑶对她更多了几分敬佩之情:“我很欣赏你。”还说:“对了,你跟我私下相处时,不必再用谦称,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沈希仪静静地看着华瑶。
过了片刻,沈希仪忽然认真道:“殿下昏迷三天三夜,驸马也守了您三天三夜。汤大夫劝诫驸马回屋休息,大约半个时辰之前,驸马才去服药进膳,汤大夫也去照顾另一位患者了。城中人手不足,微臣略懂岐黄之术,未经您的允许,微臣擅作主张,侍奉您的左右。您不但不责罚微臣,竟又这般抬爱……说来不怕您笑话,微臣惭愧得无地自容。您冒死前来,微臣已觉消受不起,又承蒙您如此厚待,如何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华瑶暗忖,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沈希仪。她三言两语之间,就把各项事务交代清楚了。
华瑶也没细想沈希仪的深意,张口就来:“我重伤未愈,大梦初醒,想到什么就直说了,其实我平常不是这样的人。”
沈希仪略显慌忙:“殿下,微臣对您绝无半分不敬之意。您舍生忘死,拯救彭台县的数十万百姓,微臣当牛做马,也难回报您万分之一的仁义……”
华瑶眨了眨眼睛。她的脑袋有点空荡荡的,好多事情暂时没有想起来,后背还有一股火烧火燎般的疼痛。
她歪了一下头,突然记起叛军的所作所为,连带着心生一股愤怒。她咬住被角,缓了片刻,才说:“你帮我把谢云潇叫过来。”
沈希仪道:“好,请您稍等,微臣告退。”
沈希仪还没跨过门槛,谢云潇就匆匆地走进了屋子。
华瑶昏迷了三天三夜,谢云潇也有整整三日不休不眠。汤沃雪说华瑶今天一定会醒,建议谢云潇稍微修整一番,免得华瑶一睁开眼,就看见谢云潇还穿着染血的衣裳,多不吉利。
谢云潇觉得汤沃雪言之有理。
大约半个时辰之前,谢云潇去沐浴更衣了。他的手臂上也有伤,他顺便给自己涂了一点药,吃了一点饭,便立刻赶回了华瑶的房间。
华瑶和沈希仪闲谈之时,谢云潇就站在门外。华瑶所说的每一句话,谢云潇都听得清清楚楚。等她终于念到了他的名字,他才在她的面前现身,沈希仪也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还帮他们关紧了房门。
夜色已深,屋内趋于昏暗,谢云潇挂起纱帐的一角,坐到了华瑶的床边。他不发一语,抬手抚上她的侧脸,触摸到她温热的肌肤,他的心神才稍微安定了。
华瑶和他对视,坦言道:“我还是有点不舒服。”
谢云潇问:“哪里不舒服?”
他的声音很低沉,也很温柔,就像融融春夜的一阵微风,轻轻地飘到了她的耳边。
华瑶懒洋洋道:“心里不舒服,你快躺下来,陪我睡一觉。”
谢云潇慢慢地躺到了华瑶的身侧。他才刚沐浴过,身上自有一股冷淡的清香,这香味又让华瑶的心胸舒畅了不少。淤堵的烦闷之感彻底消失了,她格外放松地蹭了蹭枕头。
“卿卿,”谢云潇又说,“别乱动了,先睡吧。”
华瑶反问:“你守了我这么久,现在累不累?”
谢云潇握住她的一只手。她才惊觉他的掌心滚烫如火,热气直往她的筋骨里渗过来,她诧异道:“你发烧了?”
谢云潇道:“只不过有几天没合眼,内力稍微乱了点,无须担心,你已经醒了,我自然也会好了。”
华瑶还没摸清状况,便问:“我这一次伤得有多重?”
谢云潇言简意赅:“命悬一线。”
华瑶点了点头:“我懂了,就是差不多快死了,又被救回来了。”
谢云潇忽然靠近华瑶。昏濛的月光照耀之下,他的瞳色比平时更深一些,近在咫尺之间。她被他的双眼摄去了全部的神思,直勾勾地盯着他,倦意和困意都迷失了几分。
谢云潇明知故问:“你在看什么?”
华瑶轻声告诉他:“你的眼睛,比所有宝石都好看。”
谢云潇听到了他意料之中的答案。他虽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却不愿让她知道他的忧虑,思念之苦啮噬了他整整三日,直到此刻,他看着她明澈如水的眼神,他心底的烈火也逐渐湮灭,他在她耳边低语道:“卿卿不困吗?汤大夫让你多休息。”
华瑶打了个哈欠:“我睡得够久了。”她迷迷糊糊道:“这样吧,你给我多亲几口,我就继续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