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瑶在黑豹寨的威望极高。
她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她动用内力,响亮的声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从今日起,我们这一支军队,就叫‘启明军’,远望天边启明星,扫荡天下不平事,为尊荣而战,为家国而战,为将来的好日子而战!我们要过上好日子,不靠卑躬屈膝,只靠我们手里的刀和剑!高阳华瑶与诸位同生共死!!”
言罢,她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校场上群情激昂,洪亮的呐喊传到了十里之外。
黑豹寨的屋舍被焚烧一空,四处都是断壁残垣,华瑶率领三千兵马,踏过漫天的烟尘,直奔山海县的渡口。
晌午未至,秦三已经备好了战船。江边旌旗招展,风帆蔽日,滔滔江浪拍击着长空,浩浩大军身披银盔银甲,反射着灿烂的天光。弯弓如皓月,箭羽似寒星,实是一副宏伟壮阔之景。
华瑶心潮起伏,浑身热血滚沸。她从未如此兴奋过,双手似有一股使不完的劲。千秋功业,万里河山,终将成为她的掌中之物。
她轻叹一口气,率众登船,顺流而下,直奔彭台县而去。
第104章 命薄恩短 命薄福浅之人,如何承得起您……
江上风高浪急,波涛万顷。
华瑶目力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水浪滔天。
她保持着一种波澜不惊的冷静,把战船的内外都巡视了一遍。最后,她钻进一间约有一丈见方的船舱,舱内陈设着一张雕花床,两把竹藤椅,还有一扇半开的木格窗。
时值晌午,骄阳正盛,日光透过窗纸照了进来,倾洒在谢云潇的衣袍上。他正坐在窗边缝补一只枕头。他的手法极为高超,缝出的针脚细致入微,堪称严丝密合,比起宫里的绣匠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华瑶怔了一怔。
谢云潇手里的那只枕头,正是华瑶朝思暮想的小鹦鹉枕。
今天一早,秦三与华瑶汇合之后,交给华瑶一个包裹,里面装着她落在秦三军营里的东西,其中就包括了她的小鹦鹉枕,不过枕头的侧边裂开了一条缝,露出了里面的鹅绒。华瑶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一点惋惜。
华瑶真没想到,谢云潇竟然会悄悄地帮她修补枕头。
华瑶不禁感慨道:“我听说,凉州军营有一条军规,叫做‘自食其力’,无论军官还是士兵,破了的衣服都要自己缝。今天我见识到了你的手艺,你好像什么都会啊,擅长各种技巧,精通各种门道。”
听见华瑶的夸赞,谢云潇的手指一顿。华瑶也不管他还握着一枚针,直接摸上他的手背,只觉他肤滑如玉、光润如冰,果真是冰肌玉骨的美人。
华瑶的心情越发舒畅,紧挨着谢云潇坐了下来。
谢云潇缝制完成之后,便把针线放进了木盒里,还将小鹦鹉枕递到她的手中。她格外高兴,连忙抱紧自己的小鹦鹉枕。
谢云潇低声问:“为什么这么喜欢这只枕头?”
华瑶含糊不清地说: “宫里的日子总是难熬的,谁都得有个寄托,我当然也不例外。”
谢云潇依稀记得,她从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她无意中重复了两遍的说辞,应该是她的肺腑之言。他不由得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华瑶半低着头,喃喃道:“皇帝生性多疑,善于玩弄权术,能在一天之内让一个人从天上掉到地下。外朝和内廷的各个党派忙于争权夺利、相互倾轧,再聪明的人都无法独善其身。我虽是公主,却没有安稳的日子可过……”
她说得很轻、很慢,像是谨小慎微地敞开了一点心扉,谢云潇的心境也不复之前的平静。
他忽然把华瑶抱了起来,让她坐到他的腿上,在不经意间,彼此的身体贴合得更紧密,更多了几分脉脉温情。
他原本是想仔细地安抚她,但她的气势忽然变强了:“我的兄弟姐妹和我一样,都有很大的压力。不过,和他们相比,我真像个乡巴佬。他们平日里的消遣就是花天酒地,你能想象得到吗? ”
华瑶认真地描述道:“满院子的莺莺燕燕、花花柳柳,可谓是艳福不浅 ……”
谢云潇打断了她的话:“行了,你不用详说,也不用羡慕他们,后院的纷争多了,不见得是好事。你从不浸淫声色,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他的手掌有些烫,禁箍着她的腰肢:“你的志向也不止于后院的方寸之地,何必在意那些兄弟姐妹平日里的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