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驸马出身于钟鸣鼎食之家,自负于文韬武略之才,三元及第,风光无限。不过天降一道圣旨,将他许配给三公主做正室,他只好辞去官职,全心全意地服侍公主。
华瑶和姐姐的关系很好,多次在姐姐的府上遇到姐夫。
姐夫笑起来总是浅浅淡淡的,仿佛没有任何强烈的情绪。他的脖颈上常有青红紫红的瘀痕,他肯定被姐姐弄得很疼,总之他的日子没什么盼头。
这也难怪谢云潇不想做驸马。
山野外桃林环绕,溪水清澈见底,桃花随波逐流,颇有山水之趣。谢云潇却无暇赏景。华瑶拉着他的左手,一寸一寸地慢慢牵引,直至停在她的心口,严丝合缝地贴拢。
谢云潇呼吸一顿,收回了手,指间依然残留丰盈饱满的感触。
幸好四周无人,他的亲信远远跟在他们的背后。
谢云潇低声问:“你又在玩什么?”
华瑶没有丝毫羞涩,大大方方地说:“如果我对你撒谎,我的心跳会变快,你摸着我的良心,就知道我每一句话都是实话。”
谢云潇的耳尖已经红透了。他措辞隐晦地提醒她:“光天化日之下,言行举止不能太过随意。”
华瑶毫不在乎:“反正没人看见,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胆子越大,机会越多。”
谢云潇沉默片刻,才说:“你总有一套似是而非的道理。”顿了一下,又说:“你二哥在城楼上赏景时,肆无忌惮地狎玩侍妾,被哨兵窥见,通报到了我这里。你最好不要学他。”
华瑶承诺道:“我不会当众狎玩你。”
谢云潇放下心:“嗯。”
华瑶抬头望天:“说到我那不争气的二哥,我估计他已经动手了,你快和我一起回城。”
谢云潇立即调转马头,道:“走吧。”
马蹄声沉重有力,踏碎了满地桃花。
*
天色晴朗,风和日丽,雍城上下一派安宁。
街头巷尾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忽有一群披麻戴孝的武夫冲了出来——他们自称是戚归禾的亲信。他们大声哭诉,痛斥华瑶利欲熏心,还说她杀死了戚归禾,欺瞒了雍城的官民,残害了数以万计的士兵,只为抢夺雍城的兵权!
他们一边嚎哭,一边抛洒纸钱,更有甚者,直接奔向了衙门,击鼓鸣冤。
嘈杂的人群之中,有一名胆大的书生质问道:“公主浴血奋战!保家卫国!你们无凭无据,怎能血口喷人!”
四处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杂音。
“公主串通羯人羌人!谋害凉州的兵将!朝廷至今没有嘉奖公主的战功,正是因为公主通敌叛国!罪无可赦!”
“公主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她不是凉州人!戚将军才是凉州人!他被京城来的毒妇害死了!”
“公主会说羯语!羯人攻城的第一日,我在城墙边上听见她说羯语!”
“大家伙儿仔细想想!公主来了雍城不到一天,羯人就突然攻城!世上哪儿有那么巧的事!公主就是一个毒妇!若不是她会讲羯语,串通外敌,我们雍城怎会战死几万个士兵?”
晋明手下的四十多位门客扮作了平民,混迹于集市之间,他们到处散播谣言,把谣言传遍了大街小巷。
所谓“谣言”,定要半真半假,才能取信于人。
许多官民都知道,华瑶会讲羌语和羯语,这原本是她博学多才的例证,如今也成了她通敌叛国的罪证。
方才那位书生竟然把一块瑶玉重重地扔到地上,摔成碎片,振臂高喊道:“凉州人都有豪情壮志!我不怕死!”
那位书生头戴纶巾,身穿布袍,区区一介文弱儒生,叫嚷声却是震耳欲聋。他的声音传进了附近的茶馆酒楼,男女老少议论纷纷,“叛国”乃是十大罪之首,诬告皇族“叛国”之人要被诛灭九族,谁敢胡言乱语呢?
岳扶疏独自坐在茶馆的厢房里。他不喝茶、不饮酒、不食肉,多年来只吃斋饭,仿佛是一位清贫的僧人。
木桌上只摆了几道清粥小菜,岳扶疏端起瓷碗,喝了几口粥,听着那些诋毁华瑶的话语,心中对她起了几分怜惜之情。
华瑶在战场上舍生取义,有勇有谋,却要死于权位之争。没人能救她,也没人愿意救她。
岳扶疏当然明白,“造谣传谣”是上不得台面的歹毒手段,但是,只要他把假的变成真的,把虚的变成实的,谣言就是一把杀人的快刀。
他还安排了五百名高手刺杀杜兰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