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皇后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坚毅的女子,也因顾从行对她的在乎,她自也对这女子有了几分特别。
“劳皇后娘娘挂念,用了您的玉芝膏,一处疤也没落下,如今已经大好了。”
她今日是跟贾雯珍一起来做事的,所以穿得极为朴素,一身淡藕色的衣裙,没有华丽的头面妆容,也没有艳丽繁杂的绫罗绸缎,头上只用了一根简约的玉簪用做挽发,不起眼的还以为是这行园里做事的宫女。
可她一旦开口说话,那份从容与沉稳便是谁也不会再将她错看是宫女了。
能这般不卑不亢的和皇后娘娘说话的,整个盛京也寻不出几个,洛云澜便是其中一个。
洛云澜不单和皇后说话从容,面对皇帝她也不怂。
她和一众贵女福身跪拜,乾宁帝抬手叫她们免礼,他不用这些丫头片子拜礼,他现在只想知道被他诓来又要走的定北王怎得就突然不走了?
是哪个娇滴滴的姑娘入了他顾从行的眼,拌住了他的脚步?
“从行,你还没回答朕,你在这做什么?”
那男子撇了眼一副事不关己样子的洛掌柜。
本就晦暗不明的神色就更沉了几分,顾从行认真道:“回陛下,臣在这是因为洛娘子。”
短短几个字就把洛云澜推上了风口浪尖。
所有人,包括帝后都满是深意的齐齐看向她。
得!这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又多了两人。
洛云澜顿时有一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无力感。
她应该是这辈子所有的好运气都用在了跟沈节和离上了,所以她才会这么倒霉。
洛云澜无奈向乾宁帝挤出一丝苦笑,道:“陛下,您可别听定北王这么说,我何德何能能让定北王殿下为我驻足,这其实都是误会,是误会。”
洛云澜本以为帝后来了,这事也就这么搪塞过去了,谁成想这帝后比任何人都八卦,比任何人都爱看热闹,刨根问底的,势必是要把她拎出来当众行刑。
这时自然有落井下石之人脱颖而出,“哪里是误会,明明是洛娘子当众扬言,说她不喜欢定北王殿下,就是白给她做夫婿,她也不要,这话正巧被路过的定北王听见,殿下才会反问她,如此何人才能入得了她的眼?”
那热心肠陈述前因后果的贵女好大声,洛云澜看见定北王的脸色越来越黑,帝后却相视一眼,最终是乾宁帝先忍不住笑了出来,且嘲笑甚欢。
“真没想到啊没想到,顾从行你小子也会有被人嫌弃的一天!”
乾宁帝的声音比那好心的贵女声音还大一倍,王皇后也是笑得合不拢嘴,这热闹比太后寿宴的杂戏还好看。
“洛氏,定北王问得对,他你都看不上,那你想要谁?”
乾宁帝笑归笑,言归正传,他一手带大的孩子有多优秀他自己清楚,这洛氏还真是大言不惭,定北王她都看不上,那她倒说说她能看上谁?
这世上还有比定北王还优秀的吗?有吗?
洛云澜觉得她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得孽,才让她这辈子经历这样的大起大落。
面对乾宁帝的质问,洛云澜有些欲哭无泪,“陛下,这大盛律法也没规定女子就一定得嫁人不可,我也可以不要啊!”
她是说这定北王白给她她都不要,可她也没说不要定北王之后再去找别人呀!
“什么,你不嫁人?”
这是乾宁帝今天从这洛氏口中听到的第二个恒古奇闻。
这女子当初给他雕萝卜的时候他就觉得不一般,后来被太后抓去内狱拷打,那内狱是什么地方,老虎进去都得脱层皮,整整一天硬是没撬动她的嘴。
如今她又说她不需要嫁人,这真是又一次刷新了乾宁帝对她的认知。
“自然不嫁!”洛云澜肯定道,“民女已在盛京自立了门户,没有丈夫也能过活,嫁人与我而言没有任何好处,我为何要嫁人?”
这话还真是问到了乾宁帝,女子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嫁人?
民间有句古话叫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的说法。
普通百姓女子出嫁,只为有个栖身之所,能得夫家庇护。
而皇家不似百姓,朝堂党羽错综复杂,有时需联姻相互扶持,权衡利弊,婚姻嫁娶自有利益考量,也确实是抱有目的而为。
而这洛氏自立门户,经商为生。一应吃穿用度自给自足,她的确不需夫家庇护,也不需背负家族荣辱,不必以结婚的方式为自己寻求出路。
可婚丧嫁娶人之伦常,女子嫁人也不该只为自己权衡利弊,自己需要才嫁,自己不需要便不嫁。
若世间女子都如她这般想,哪还会有下一代,那他大盛岂不是要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