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澜不屑与这些闺阁小姐们斗嘴架,这场宴会本也与她无关,便想带着花匠离去。
可安云儿却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离开做什么,你不是挺厉害的,能送定北王妃金丝楠木,让定北王和安国公皆视你为恩人,正巧你已和离,不如今日就留下来和大家一同比试比试,看看你能否在一众贵女们中脱颖而出,携恩入定北王的眼?”
安云儿这话是故意羞辱洛云澜。
定北王何等身份尊贵,帝后为其选妻自是显中最显,贵中最贵的女子才配得上,她才不会有任何妄念,自取其辱。
安云儿话落,便又有人接话嘲讽。
“这簪花宴贵女云集,什么样的千金小姐没有,定北王身份尊贵,怎么会选她这样的妒妇?”
洛云澜冷声一笑,“定北王的确身份尊贵,你们人人倾慕想要,可我偏偏看不上!”
这话若出自别人口中,众人肯定不信。
可她是谁,她可是当初拒绝太子后转身嫁给沈节的神经病。
别人这么说恐有大话吹嘘之嫌,可她是真真实打实这么做过的。
果然此话一出,周围鸦雀无声,就连尖酸刻薄的安云儿都呆愣愣的没反驳。
这效果真是远远超出了洛云澜的预期。于是她趁热打铁,干脆彻底断了安云儿的想法。
继续道:“我虽是嫁过人,可再则夫婿也是有要求和标准的,不是随便谁都可以,像定北王这样的白给我,我也不要!”
他们云泥之别,堂堂大盛战神,哪里是洛云澜一个小小商户女可肖想的,洛云澜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她这辈子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愿高嫁受气。
以后要是真耐不住寂寞,她大不了娇养个公子,一定要听她顺她,反正是身份地位与自己及其悬殊,她根本就掌控不了的定北王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所以她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有时候白给都不要并非是看不上,也可能是要不起。
只是她们为何都用这般佩服的,甚至还带有一丝看戏的目光看着她?
不对!她们不单在看她,还时不时的看向她身后,且看她身后时神色表情十分丰富,有泛光的,花痴的,娇羞的,含羞带怯的,还有看好戏的。
可她身后除了花匠外……难道还有别人?
果然,她回头一看便对上了那双阴晴不定的深邃黑眸,和那眸子主人那张俊美无俦,人神共愤,又冷得没有一丝一毫情感的脸。
那男子似乎已经来了许久,久到将她的“豪言壮语”皆听了个全面。
在洛云澜没发现他时,他表情阴沉的似一座万年冰山,可当洛云澜看向他时,他神色微微有了不可察觉的变化,言语中还带着几分玩味和戏谑。
“洛掌柜眼高于顶,本王都看不上,也不知这世上还有谁能入你的眼?”
第三十四章
能入洛云澜眼里的人很多,比如经验和技艺都比她老练高超,却只有一只眼的独眼陈工匠,比如隔壁丈夫早逝,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长大的张阿婆,还有双腿残疾依然坚持出来卖菜养家的刘伯。
他们或身残或命运多舛,可无论老天给他们出多大的难题,他们依然迎风直面,不退缩亦不抱怨。
而这天下苦命之人多如牛毛,坚毅的灵魂在夹缝中生根发芽。
洛云澜敬佩这些并不起眼的普通人,往往越普通越耀眼。
可洛云澜也不能跟定北王说,她看不上堂堂定北王,只入得眼普通百姓,且越普通她越在意吧。
再说她和离后并未打算再嫁,她从未考虑过未来夫婿人选,她刚刚那些狠话不过是用来打发难缠的安云儿而已,且她认为的入眼和定北王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也无法相提并论。
盛夏的六月,又是白日里日头最媚的时候,随便动几下就要热出一身汗的季节,洛云澜竟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由内而外的冒冷气。
这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没有之一!
洛云澜尴尬的脚趾扣地,恨不能立刻遁走,而更尴尬的还在后面。
乾宁帝和王皇后随后跟来,缓缓走到顾从行身旁。
“从行,在这里做什么?”
乾宁帝从顾从行的身后走上来,这小子刚到东宫时又廋又小,还是太子的乾宁帝一只手就能把他抱起来。
可如今这瘦小弱子已是成长成了如参天大树般精壮男子,乾宁帝的视线被顾从行完全遮挡住,跟本看不到前面的情况,还是王皇后率先看到了被顾从行遮挡着的,那身量纤弱,容颜俏丽的女子。
“洛娘子。”王皇后惊喜道,“你身上的伤可大好了,本宫给你的玉芝膏你用了可还有效?”
当初洛云澜被太后抓去内狱严刑拷打,伤痕累累,奄奄一息,被王皇后救出后,单是清洗伤口就染红了七八盆水,其严重程度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