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顾从行这么一点,方姨才反应过来。
“是奴婢急糊涂了,思虑不周,那就劳烦殿下将我家小姐送入房中了。”
洛云澜的寝房在二楼,若顾从行就这么走了,想要将洛云澜抬到楼上去,还真需她们费一些周折。
但有定北王在,不过是轻飘飘几步路的事。
方姨在前引着路,心有灵犀二人在后面小心跟随,生怕定北王稍不注意,磕碰了她们小姐的脑袋。
不过她们终究是多虑了。
洛云澜的卧房很简单,一张桌椅,一处柜子,一张床,和一面墙的书籍。
那里大多都是她珍藏的,有关雕刻的书籍史料。
男子将人放在床榻上,可那双始终攥着他衣袖的手却怎么也不肯松开。
方姨见了着急,想要去拿下来,可又畏惧定北王不敢靠近。
“小姐,小姐您松松手,咱们到家了。”
方姨轻声在洛云澜耳边唤着,企图唤起她的一点意识,可酩酊大醉之人如何能听见。
她嘴里嘟囔着,“母亲,母亲别走。”
说话间,那攥着衣袖的手就更紧了。
最后是顾从行硬生生的掰开了她的手,才抽离了衣袖。
方姨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生怕定北王用力过猛,掰伤了她们小姐的手指。
“殿下送小姐回来实在不胜感激,只是小姐现在人事不省,不能亲自谢过殿下,只能老奴替小姐向您道谢了。”
顾从行转了转他有些酸痛的腕子,道了句:“无妨。”
今日若不是她,他和陛下的计划便不能如约进行,说到底,他还应该感谢她才是。
但这些话他自是不必与一老奴说。
只嘱咐道:“她喝了不少烈酒,恐会昏睡许久,你们不必担心,给她喂一些解酒药,由着她睡就好。
“待她醒了,再熬一碗驱寒的姜汤服下,她在宫中受了凉。”
“对了。”顾从行忽然想到那女子醉前的嘱托,“她说别叫孩子看见她。”
洛云澜回的晚,两个姐儿都嚷嚷着要见母亲呢,方姨疑惑:“这是为何?”
“她说太丑……”
男子心中也有疑惑,但还是转达了她的原话。
只是他看了一路仍看不出,到底那里丑?
第二十章
◎二选其一◎
醉酒后的洛云澜只是安安静静的睡觉,不多言不多语,也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人都说从酒品看人品。
她母家虽是商贾出身,可却将她教养得很好,与盛京许多高门嫡女相比,也毫不逊色。
这一路,顾从行抱着她都是香香软软的,委实不知这女子说得丑在何处。
但方姨只一听便了然了小姐的意思,叫定北王殿下放心,她已经知道了,会按着小姐说得去做。
顾从行走时,刚出门便遇见了闻声跑来要看母亲的两个孩子。
姐妹两个一个三岁,一个两岁。
姐姐欢儿比妹妹若儿高出半个头。
两个小家伙蹒跚着跑过来,见到顾从行,姐妹两个也止了步。
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措眼珠的盯着这个从她们母亲房间里走出来的陌生男人。
那表情分明是在疑惑,这人是谁?为何会从母亲房间出来?
最先说话的是大姐欢儿。
她仰着小脑袋,看着眼前这位身量颀高的男人,奶声奶气道:“你抱娘亲,娘亲生病,不让欢儿看!”
在三岁孩子的认知里,只有生了病的人才会被抱着。
她和妹妹生病的时候,娘亲也是这样抱着她们的,所以欢姐儿认为,娘亲一定是病了,才会被抱着回来,而娘亲不叫她们看,是怕她们担心。
这两个小娃娃,最高得也只到顾从行的膝间,在她们眼中,这个陌生叔叔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笼罩下来,高不可攀。
而这座高不可攀的山峰却在欢姐儿说话时,弯下腰来,缓缓蹲下身去,与她们平视。
顾从行道:“你们的母亲没有生病,她只是睡着了,我们不去打扰她好不好?”
欢姐儿听说娘亲睡了,懂事的点点头。
可若姐儿听了却摇着拨浪鼓似的小脑袋,忙说“不好!”
“我不要娘亲睡觉,我要见娘亲,我要见娘亲!”
刚刚两岁的若姐儿还没到懂事的年纪,一想到今天晚上见不到母亲,不能有母亲哄睡,就撇着粉嘟嘟的唇,委屈的哭了起来。
若姐儿见妹妹哭得这么伤心难过,她心里也是想见母亲的,便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
两个小家伙在定北王面前涨红了脸,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嗓门大的好似要将肝肠都哭出了。
顾从行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他便是在北地被敌军围困,生死一线之时,也不曾像此刻这般无助过。
方姨闻声赶来时,便见这样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