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天遇见了狼,男人的眼睛让他想起了狼,深邃冷静,又有着不同于绿色的压抑感。
“别惹麻烦。”男人道。
吴邪抿唇,点了下头。
感觉他再做出点什么,男人会把他扔下。
缓慢走了十来分钟,男人忽然从马背一侧的背篓里拽出个东西,拿到吴邪眼前。
是他的相机。
吴邪接过来,笑说就是这个,谢谢。
还能开机,幸好包得够严实,没摔坏,之前拍的相片也都在。
他保持着趴在马背上的姿势,用没断的右手举起相机,对着四周拍了几张,最后又对准男人拍了一张。
男人听见声音,皱眉看他,眼里有些提防。
“相机,就是拍照用的。”吴邪解释道,然后又对着他拍了一张。
男人眯起眼,表情变凶了点,他拽停马匹,似乎想把相机抢过来丢走。
吴邪感觉到危险,抱着相机说他不拍了、不拍了……
男人默默看他会儿,才收了架势继续行路。
吴邪松口气,额头抵着马背悄悄转方向,看自己刚才拍到的。
从相机中总算看清男人的相貌。
大概和他差不多岁数,年轻的男人,脸颊因为生活在高原而有坨红,男人脖子上戴着天珠,从衣着装扮看,似乎是藏族人。
可他潦草微长又有些卷曲的头发,和时刻警醒的眼神……
吴邪眨眨眼,分明像头狼。
又走了大半日,吴邪实在趴得难受,问能不能停一小会儿,他想换个姿势。
男人看他,扯着缰绳停下。
吴邪尝试动了几回,肋骨疼的他冒汗,好像呼吸也会加重疼痛。
“不行,还是走吧,我动不了……”吴邪痛苦道。
男人没动,看了他一会儿后,从背篓翻出几根架锅用的木棍,翻身上马坐在吴邪身后。
或许他不是坐着,可能是半蹲着。
吴邪只觉有人把他拽起来,接着几根木棍贴在自己前胸和后背。
这一系列动作自然也疼,疼得顾不上说话,只拼命消解这疼痛。
男人拽出缠背篓的白布条,绕着吴邪胸腔缠了两圈,最后猛一使力,将人完全提起固定住。
吴邪疼得骂了句脏话,眼角逼出点泪来。
“可以动了。”男人平静道,转身下了马。
吴邪大口呼吸,瞄见自己果然坐直了身子,不过很难左右动,只能小幅度前后晃晃。不知道男人是什么绑法,但这么固定好的确减轻了一部分他的痛苦。
吴邪梗着脖子说谢谢。
坐起来看见的东西更多些,高寒草原,冰川,山脉……
以及他的衣服。
他也穿着松垮老旧的藏服,暗红色,皮毛磨得发亮。他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丢去了哪里,不过一想昨天那个情况,衣服估计早就破了。
男人见他盯着衣裳,道:“救你时你没穿衣服。”
吴邪噎住,“那我衣服呢?”
男人摇头,不知道。
大概在被牦牛群拖行的时候磨坏了吧,总之救起吴邪时,他光溜溜地躺在地上,差点冻死。
吴邪叹气,又无奈又丢脸。
想起同行的人,他问男人有看到其他活人吗。
男人再次摇头。
吴邪望向连绵草原,吸了口冷风,问现在在哪?茶卡盐湖?还是柴达木。
“羌塘。”
吴邪寻思了会儿,“哪里?”
“那曲羌塘,西藏。”
视线神思仿若飞入云层,俯瞰整个大地山川,空旷寂寥,又叫人无所适从。
“我不在……可可西里……了吗?”
男人摇头。
吴邪深吸口气,“我晕了多久。”
男人牵着马,马驮着他,
“九天。”
吴邪整晕了九天。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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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命大,捡他的时候狼群距离他不过一两百米,他满脸的血,在疯跑的牦牛群里还能活下来。
开始几天高烧,没有药,男人喂他吃当地的草药。
退烧就能活下来,当然死了也不奇怪,那就和很多死在这里的人一样,埋在可可西里的土地。
羌塘的风荒凉凛冽,吴邪的脸被吹得通红,他低头问男人怎么从狼群里跑掉的,还带着一重伤的人,靠一匹马不太现实。
男人不说话,不回答,他话实在少。
九天足够跨越可可西里,来到羌塘边境,两个地方相连,组成广袤的西北无人区。
路上没有任何路牌和标志,也没有公路,吴邪的手机丢了,不过就算有,大概也没信号,毕竟出了格尔木的时候就没信号了。
漫长的600公里没有任何补给,也没有保护队会横穿三地无人区,这是洪溪从前说过的。
“我得回去,能把我送回可可西里吗?随便找个救助站就行,我付你费用。”吴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