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死之际,他看见树枝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红褐色触手,触手的末端是一只海丧尸,直挺挺地串在树冠上,而这些触手则都是从它的腹腔里蹿出的。
没想到森林里还隐藏着这样一只海丧尸!
触手像肠子一样从海丧尸腹腔中不断涌出,在那蠕动的内脏之间,一只头颅似心脏模样的红色章鱼在暗中窥伺它的猎物。
氧气逐渐被剥夺,江天呼吸困难,耳朵里嗡嗡作响,感觉世界开始旋转。
难道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吗?他绝望地想。
在意识陷入空白前的一瞬,眼前一抹白色划过,唰地割断了缠住他脖子的触手。
身体顿时下落,被一双有力的双臂稳稳接住。
“咳、咳咳!”大口喘息着,溃散的目光重新凝聚,江天看清了面前之人的脸。
“林叔?”他边咳嗽边问。
这是一个身材清瘦、头发浓黑的中年男人,他的动作矫健敏捷,如森林之中的雄鹿,带着江天避开章鱼触手的攻击。
“是我。”男人说,语气温和,不疾不徐。此人正是林戈韶的父亲,林平。
“谢谢你救了我。”江天哑着嗓子说。
林平将他放在地上,“你自己还能走吗?”他瞥了眼江天受伤的小腿。
“我可以。”江天急忙说,不想拖他的后退。
“那你躲远一点,我来对付这只怪物。”林平转身走到不远处,从树干里拔出一把大柴刀。
刚才他就是用这把刀砍断了缠住江天的触手。
江天点点头,转身一瘸一拐地朝外走。
他留下也只是负担,现在有林平殿后,他也幸运地逃过了这一劫。
夜晚的森林非常安静,几缕云雾横曳而过,鬼气森森,令人直掉冷汗。
江天走了一会儿,又停下,观察四周的环境。
现在他处在森林,又是晚上,再加上大雾,方向难以辨别,今晚估计很难走出去。
他记得自己和同伴聚集的地点在小岛的西北部。岛上的森林是从西偏北的方向一路延伸到北部顶端。
如果是向南还好,要是向北,那他就是在逐渐远离安全区,是在朝相反的方向前进。
转身看了看身后,雾气和树丛已经将路锁住,他现在也不可能调头去找林平,只能自己独自前进。
后脑勺凉飓飓,江天硬着头皮继续朝前走。
最起码要找到一个山洞或树洞供自己藏身,趁现在意识还算清醒,他必须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庇护所。
一路上跌跌撞撞,不知过了多久,江天终于走到了一处树木稀疏的山坡。
树林森然而立,如憧憧鬼影。四周逐渐飘起微风,雾气渐渐变淡,被吹散的雾气在朝山谷飘去。
江天沿着山坡朝下走,刚下山坡,脚掌却突然感受到水流。
怎么有水?山谷的雾太大,他低下头也看不清自己的脚,但却能察觉荡漾的水波拂过他疼痛的脚踝和小腿。
又往前走了几步,脚底依旧是潮湿的水,但四周非常静寂,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
他抬起脚,只能听见脚带起细微的水声,仿佛是声音都被浓雾给吸收了。
这个地方有古怪!江天胳膊上渗出冷汗,转身就往回走。一口气走了十几步,脚下依旧是浅水,而非平整干燥的陆地。
怎么回事?明明转身就能回到山坡,但现在他却依然站在水中。
江天茫然地睁大眼睛,黑暗中,他眼前只有模糊的轮廓。世界是如此安静,安静得仿佛整个天地就只剩下他一人。
不行!别害怕!必须要镇定!咬了咬舌尖,江天必须得费劲全力,才能让自己的心跳恢复平稳。
他迷路了,而且误入了奇怪的地方。
难道他进入了禁地……想到这,汗水从背后往下流,江天攥紧拳头,才不至于让恐惧攫住自己的心脏。
岛上有禁地,贸然闯入禁地的人十死一生。
禁地其实是个统称,是岛上的拾荒人根据经验总结出的三个极其危险的地方。
一处是东北方向的桃花林区域;另一处是小岛北部的山林;还有一处是岛南部,与芦苇丛和沼泽相连的南郊水库。
岛上极少有人能从禁地活着出来,所以人们对禁地内部几乎一无所知。
站在原地,江天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努力思考该如何逃出此地。
他之前一直在森林打转,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在朝北前进,淆阳岛的面积不大,他一直朝北走,所以才会误闯禁地。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出去的办法。
在他站在原地思考的这段时间,脚下的水逐渐上涨,很快就没过他的脚踝,淹过他的小腿。
伤口沾水,痛感加强。江天艰难地朝前走了一步,伤口的刺痛就更强烈。他要用这种方法避免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