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开被子躺在床上,走几步路就已经累得不轻,可蓝嘉睡不着,成天卧着,作息都快混乱了。
易允打完电话回来,看见蓝嘉睁着眼睛,他掀开被子跟着躺进去,摸了摸她的脸,“怎么还不休息?”
“睡不着。”她睡得后脑勺都疼了,撑着身体坐起来。
男人顺手往她后腰垫了两个枕头。
蓝嘉靠在病床床头,“还要在这住多久?”
“想回家了?”
“我不是很喜欢医院的气味。”
“再住几天观察观察,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女孩点了点头。
易允看了她一会,蓝嘉想忽视都难,视线慢吞吞地落到男人脸上,“怎么了?”
他却突然躺下,脑袋轻轻枕在妻子的腿上,控制着力道,舍不得真的压到她。
蓝嘉垂眸看着男人优越的侧脸轮廓,薄唇挺鼻,五官硬朗俊美。
她手指微动,若有似无抚过易允的短发。
两秒后,一根白头发被她揪了下来。
第64章 64红木牌 他只是太爱她,所以才会占……
蓝嘉又在医院住了几天, 直到二月初才跟着易允回国。
从巴尔的摩到东珠总计二十四航时,她的身体依旧很虚弱,登机后大多时间都躺在床上休养。
醒着时, 易允会坐在床边陪她, 和妻子说说话,或者捡起一本蓝嘉最近看的戏剧原装书《阴谋与爱情》。男人耐着性子, 一字一句,字正腔圆地念着德语, 把故事讲给她听。
蓝嘉侧卧着躺在床上,身上搭着轻柔又暖和的被子,耳边回荡着易允过于温柔的嗓音。
“Ein Dolch schwebtüber dir und mir. Man will uns trennen.”
[一把短剑悬在你和我的头顶上。有人要拆散我们。]
它是德国戏剧家席勒创作的戏剧,主要讲述宰相□□的儿子斐迪南,与平民乐师米勒的女儿露易丝之间的爱情故事。该戏剧在文学史上有着显赫地位, 曾被恩格斯称为德国第一部有政治倾向性的戏剧。
蓝嘉读书那会, 曾有幸出演该戏剧里的露易丝。里面的内容, 她早已烂熟于心。
柔和的灯光自天花板倾泄,像水一样铺在他们身上,蓝嘉抬起眼皮, 视线顺着男人搭在床边的长腿一点点缓缓往上移,跃过衬衣束进西裤的窄劲腰身、骨节分明的手指、裹着封皮的书纸, 最后落在易允的侧脸。
她不得不承认, 这次昏厥险些引发病症,真的让易允害怕了。
他居然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蓝嘉轻轻笑了, 看着他翻动书页,目光不曾从书上挪开,耳畔尽是不疾不徐的低磁声线。
可她也不得不承认, 如果一开始不曾发生这些事,没有威胁、没有逼婚、没有强迫、没有控制,就像谈恋爱时那样;如果易允始终以现在这一面面对她,哪怕她心里对他的为人一清二楚,恐怕还是会继续陷进去。
她不喜欢他的强势和控制,她想要自由的空间和权利。
可惜了,易允不会答应。
所以他们只能一直以一种畸形、扭曲、错误的婚姻方式强行捆绑在一起。
“Du und ich sind bestimmt füreinander."
[你和我注定要在一起。]
蓝嘉缓缓阖上沉重又疲惫的眼皮,心中默念着这本书里的原台词,低缓轻柔的无声共振着易允磁性的嗓音。
“Lieber begreife ich die Geige auf der Gasse……das meine einzige Tochter mit ihrer Seele und Glück erkauft hat.”
[我宁肯带着我的提琴沿街乞讨……也不愿拿灵魂和幸福换来的钱养活。]
…
易允活了三十年,从未做过今天这种事,浪费大把时间,念着关于爱情的戏剧。
他合上书页,低头凝望睡在身边的女孩,乌黑浓密的发丝披散在肩头,露出一张平和的小脸。
蓝嘉已经睡着了。
男人就这样看着她,掌心轻轻抚过女孩的发顶。
*
二十四航时落到东珠,算上时差,这会正好是凌晨十二点半。
蓝嘉三个小时前吃完药睡下了,这会不便把她吵醒,易允从书房过来,把绒毯裹在女孩身上,将她打横抱下私人飞机。
停机坪里停靠着一辆舒适的豪车,后座宽敞,易允抱着人坐进去,车子在庄园里驶向男人居住的独栋别墅。
他们已经回东珠了,他当然不会再把蓝嘉送去娘家。
蓝家是她曾经的家,她已经嫁给他,是他的妻子、夫人、太太,当然得跟他住在一起。
这里才是他们的家。
易允的卧室很清冷,色调单一,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底色是阴暗、偏执、冷血、残忍。哪像蓝嘉的房间,一推开门,掀起的一阵风率先吹动垂挂在窗边的风铃,簌簌沙沙地作响,清凌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