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说。”
蓝嘉深吸气,尽量用谈心的语气:“其实我们并不适合……”
她被扣住的手指传来轻轻的钝痛。
女孩不动声色看了眼,发现易允抓得很紧。
“这段婚姻本来就是一个错误,你拿家人胁迫我,逼我嫁给你,又不顾我的意愿,强迫我跟你发生关系。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我不愿意的基础上,我对你没有感情,你却总是问我喜不喜欢你,爱不爱你。易生,你告诉我,这种不对等的情况下我们怎么可能合适?”
所有的一切,都是易允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妄想情深。
他问:“在这之前呢?”
蓝嘉沉默一瞬,没有否认:“那时……我对你是真的喜欢。”
不然她不会主动追他、每天渴望和他见面、想着带他回家见家人。喜欢是真,那个吻也是真。一切都是真的,但后面越来越讨厌、排斥、抗拒也是真的。
“既然喜欢,为什么要分手?蓝堂海的伤?为了利益害得商序南一家家破人亡?我记得这些问题,当初就讨论过。”
“是,没错,当时就说过了,你说阿爹的伤跟你没关系。”
“当然,唐听舟做的,跟我易允有什么关系。”他确实不是好人,但也知道有些人动不得,只有留着才能更好拿捏蓝嘉。
“你也说那些看起来丧尽天良的事,看似严重,其实根本不足为奇。”
易允嗯了声,“商序南一家的产业在北城还可以,但远到不了让我亲自动手的地步,我给那些人上千万美元的年薪,不是养着玩,他们不做出点成绩怎么行?要怪就怪技不如人,心理素质不行。或许真该去美国华尔街瞧瞧,多的是金融大鳄投资失败,一夜之间倾家荡产跳楼自杀。”
他语气轻蔑,漠视人命。
蓝嘉一噎,无法对他的生意指手画脚。
马克思也曾在《资本论》中指出: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当时我说我们观念不合——”
易允打断她:“注意脚下,有石头,别崴到脚了。”
蓝嘉低头一看,跟着他越过,分出一丝心神留神脚下,继续道:“在我的择偶标准里,我希望我的另一半是一个温柔、平和、儒雅的绅士。”
易允立马皱起眉头。
“而不是一个阴暗、偏执、行事极端疯狂的人。”她小心翼翼看了眼身边的男人,“易生,我希望你是一个好人。”
易允顿时面无表情。
“你觉得我对你不够好?”
“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真实的性格不在我的择偶范围里,可以说我当时喜欢你,有一部分原因来自你的伪装。”
易允快要咬碎牙关:“那另一部分呢?”
“比寒昭禅寺相遇还要早以前,我在康涅狄格州见过你。”
易允难得意外:“你见过我?”
可他确信,蓝家偶然一见,才是他第一次看见蓝嘉。
蓝嘉点头:“那天我在剧院门外被loyen骚扰,逃跑的时候,从你的车子旁边经过。”
“loyen?”
“他是我读书时遇到的一个心理扭曲的疯子,经常对我死缠烂打。”这话都说得委婉。
易允敏锐地察觉出一丝苗头。
她这是因此产生心理阴影,所以确定了未来的择偶标准?
可这对他就是无妄之灾!
易允心中郁戾,“然后呢?”
“然后他追过来,死在你的车边。”蓝嘉拧着眉,“当时学校里在传,他惹了不该惹的大人物,一支烟,一条命。”
那时,她尚且无知又天真,私以为这是夸大的谣言。
没想到……认识易允,知道他的为人和手段后,才逐渐意识到谣言即是真相。
他问得很肤浅:“撇开以上两部分原因,你喜欢我这张脸吗?”
蓝嘉:“……”
易允扫她一眼,嗤笑:“看来是喜欢。”
心情显而易见变得愉悦起来。
所以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没有loyen这个人横叉一脚,他和蓝嘉这是互相看对眼了。
上山的小径肯定没有车道顺畅减时,两人慢悠悠往上走,这是自关系闹僵后,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聊天。
林间吹来凉丝丝的风,蓝嘉感到凉爽,不那么热。
“你觉得我跟loyen是一类人,所以讨厌排斥我?”
蓝嘉点点头。
易允看着她运动后略显红润的脸颊,终于不那么死气森森,白得吓人。
看来这趟挺值,至少让他掌握了原因。
也是这一刻,易允心底的观念发生扭转,难怪沈肄南和唐听舟千方百计往死里伪装,至少当着家里那位,永远摆清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