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里正也就是顺口一问,反正也不是他花钱。而且习武在临走时还答应如果今儿钓到鱼必定送他几条,有便宜占这就够了。
告别了里正,习武很快就到了香水河边。天气变冷,河边早已经不像夏日时有随处可见的村童。偶尔出没的一两个村民也是因为路过。
河边垂钓,本是有意境的。可习武只管看着自个的鱼线,只要稍一有动静,立即提竿,不消三刻,鱼篓渐渐要满了。掂量下“战果”,再看看天色,已经完全变黑,四周早就寂静无人。她起身收杆准备回家时,突见河面上漂浮着一个黑影。他目力极好,定神看得清楚,分明就是个人!
自个儿觉得艺高人胆大,习武也没多想,看准了方位,一个猛子扎下去,顿时有些后悔自己大意。河水的冰冷倒是其次,他小时候和“兄弟们”经常跑去山上的深潭畅游,这点寒冷他还不会放在心上。只是看上去平静的河水,实际激流暗涌,颇为棘手。好在他自身有底子,这点困难还是难不倒他,只是费点力。
将人拉到岸上后,习武摸摸这人的鼻息,还有微弱的气息。按压肚腹让那人将水吐出,但人仍未转醒。他知道这个季节溺水,要命的不光是呛水,还有低气温。
救人救到底,习武没打算不管,但想到自身的秘密,还是决定将人安置在茶铺,拼两张桌子当床铺。背起溺水之人时,他的心立即放了下来,还不忘拿起鱼篓和鱼竿。不过经此一事,他倒是忘了给里正送条鱼。
溺水之人身轻,习武背着人并不觉得吃力,快步进了家门,将人放在炕上,点上油灯,赶忙去烧炕。也许是小时候的经历,他这人特别炕冻,冬天里炕头只要微微热即可。但是今晚不行,他怕被救的女人扛不住寒气,必须将炕烧热。没错,他之所以放心自己的秘密,也是因为救的人是个女子。
炕热起后,屋里暖和和的,他赶紧脱去湿漉的衣物,换上干净衣物后又将那女人的外衣脱下,准备将自己干净的亵衣给那女人换上。可脱衣时他却紧皱眉头,这女人的身上有大大小小数道伤痕,回去的经历让他看得出来,这些伤痕有的是摔伤,有的是刮伤,而更多的竟是刀剑的割伤。什么样的女子竟会有这样的伤痕?
好在这些伤痕并不特别严重,只是经过冷水一泡,不知会不会红肿化脓,最好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可这时辰,他住的地方又偏,能到哪儿去找大夫?不过这难不倒他,到了碗烧酒,又取了块干净的碎步,拿布蘸着酒轻轻给女子擦拭伤口。
烧酒刺激着肌肤,女子显然受不住,开始眉头轻皱,接着口中轻哼出声,突的猛然睁开眼,只愣怔了须臾,但见自己身体裸露,勃然大怒,弹起身形,朝着眼前的男子就是记猛拳。
习武就算没有防备,但他的身手岂是位尚在虚弱中的女子可比的,他顺势捉住女子的手腕,语气倒是和善,“姑娘,是我救了你。”
女子不依不饶,“救了也不成。”
“姑娘是担心名节?放心,我救你时无人看见——”习武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他这世道对女人是太苛刻,如果被人扣一顶失贞的帽子,那是真的没有活路。故而看到女人这样,他也并不会去责怪。
哪知女子并不领情,甚至更加愤怒,“名节个屁,老娘从不在乎这些虚的玩意,老娘就是看不惯你们男人,就是不喜欢男人。老娘就是不愿让你们男人靠近,救命也不行。你他妈以为救了老娘的命,脱了老娘的衣服,老娘就要以身相许?呸,”女子狠狠啐了一口,“妈的,这世道对女人何其不公,老娘就是不服。谁说男人就比女人强的?老天爷说的?让它站出来,老娘就敢指着老天爷鼻子骂,让它打雷劈死我啊,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这一长串的大骂耗尽了女子的体力,她瘫靠床边,恨恨地盯着习武,“谁叫你救的,谁叫你多管闲事的,以为抱过老娘,看过老娘身子,就做梦老娘会以身相许?呸,老娘就是死也不嫁男人。老娘这就走。”她挣扎着要起来,被习武轻轻按住了。
虽然女子如发疯般言语粗鲁,但习武不怒反喜,笑盈盈地问道:“姑娘你不喜欢男人,难道喜欢女人?”
女子实在没了力气,连瞪人的眼神都毫不犀利,只能弱弱地翻了个白眼,犹自嘴硬,“不行吗?老娘就是喜欢女人,老娘就是不喜欢男人,怎么样,你去告官去告诉大家,让他们过来,浸我猪笼。老娘不怕死,你以为就你们男人会说什么士可杀不可辱吗?告诉你,我们女人也一样,老娘宁死不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