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跃喉结滚动,眉头一蹙,烦躁地闭了闭眼,他回过头,幽戾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声音温润又疏离:“我换号码了。”
“我们,没有必要再联系。”
“小甜,放过我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甚至没有给她任何挽回的余地。
江司甜明白了,她和祁跃再也回不到过去,也不可能有相交的未来。
她攥着拳心,惘然地看他走远,在他坐过的地方坐下。
那方天地还残留着少年炙热的体温,和醇烈的酒香。
暖阳天,风微凉,江司甜闭上眼睛,跟冰凉的墓碑说心里话,拜托祁太太,能不计前嫌,在底下,照顾一下江老师。
江慎没有做错过任何事。
真正的罪魁祸首没有得到任何报应,她活得很幸福,很美满。
这个世界很荒唐,很扭曲,很残忍。
江司甜闭着眼,说着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到夜里,墓地员工巡逻,把她敲醒,惊叹一个小丫头,胆子怎么那么大。
第19章 咸的太阳
◎你怎么只叫你妈,不叫你爸?◎
一屋子老爷们儿谈生意难免抽烟喝酒荤素不忌,陈速没办法一直看着穗宁,平时爽朗大方一口干的男人这晚上喝酒有些束手束脚,阿谀奉承的话听得他有些厌烦了,趁着服务员上菜的空隙抓住人低声问了下穗宁怎么样。
“好像是在包厢里睡觉呢!”
好像……
陈速微微蹙起眉。
对面赵经理酒喝多了去上厕所,陈速起身出门,空闲的包厢本来也没几个,他挨个找完了也没找到穗宁在哪里,他随机抓了个人问穗宁呢?
大厅闹哄哄的,中年女人没听清楚,皱眉疑惑地“啊”了声,大声问:“什么宁?”
陈速大声说:“孩子!我带来的孩子!”
“老板你糊涂啦?你婚都没结,哪来的孩子?”妇女奇怪地看他一眼,抽出胳膊赶紧去上菜了。
陈速倒真是希望自己只是做了场噩梦。
叉腰咬唇环顾一圈,抬手重重拍在额头上,偌大的饭店,中餐、西餐、民族特色餐、汤锅、火锅都做……
怪他心太野,那穗宁弱小得跟豆芽一样,这要在人群里横冲直撞,万一汤锅翻了洒身上?
陈速一阵心惊肉跳,赶紧摸手机找杆子,这个时候他又突然想起手机被他摔烂了,气得他眼皮一抽,青筋暴跳。
陈速像没头苍蝇一样在饭店跑,逢人就抓着问杆子在哪里。
杆子的电话打不通,胖子的电话也没人接,两个人凑不出一只正常的耳朵,最后终于碰见个知道情况的,说胖哥带穗宁出去玩了。
出去了?
陈速眉毛皱得更严肃了。
可是另一边酒桌还没结束呢!陈速掉头返回包厢。
走廊尽头远远杵着一个肥胖的身影,怀里抱着个干净雪白的孩子。
陈速眯眼细瞧。
酒劲上头一脸红光的赵经理,正醉醺醺地耸着油腻肥厚的嘴唇,往穗宁吓惨了的小脸上贴呢!
陈速刹时火冒三丈,疾步飞奔过去:“赵经理,怎么在这里呢?”
赵经理停下左右夹击的动作,红口黄牙地大笑:“陈老板,哎呀你闺女啊!太可爱了。”
“哈哈,小孩嘛,都长得差不多。”陈速摸出烟递出去,忍着火气顺势把穗宁抢回来。
赵经理伸出手指意味深长地点了点:“陈老板什么时候有孩子了,没听说啊!不地道,这么大事儿不知会一声儿。”
“哈哈,小事儿没必要。”陈速乱七八糟地应,假模假样地笑,一边附和一边轻抚穗宁后背。
穗宁到了熟悉又安全的怀抱就没那么怕了,泪汪汪地眼睛眨了眨,撇开脸不去看可怕的赵经理。
哪知赵经理回包厢的路上又突然探脖过来,油嘴往穗宁脸上一凑,打了陈速一个措手不及。
穗宁“哇”的一下大哭出来,眼泪啪啪砸在陈速胸膛,那哭声也嘹亮,嘹亮得陈速大脑嗡嗡有些不清醒了,再看罪魁祸首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指着穗宁说这孩子忒胆小了,养得不大气。
陈速眼神顷刻变冷变黑,大掌抚着穗宁的后脑勺贴在自己颈窝不停安抚,默不作声地舔了下唇,手臂青筋已经浮现,之所以没发作,是因为孩子还在怀里呢。
胖子在旁边看出端倪,再迟钝也能察觉到陈速情绪不对,那表情像是要杀人,只差从眼珠里飞出两支利箭。
等人走远,胖子的声音比起他的体格细弱不知多少倍地响起:“陈哥,对不起,他说抱抱穗宁,我……我没多想。”
“没事儿,不怪你。”
陈速腾出手拍了拍胖子的肩膀,想撒手把穗宁递过去,但穗宁经此一遭抱着他的脖子已经不肯松手,晶莹泪珠还挂在卷卷的长睫毛上,小嘴垮着像朵残破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