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擦在地上磨破了皮,江司甜站起来,抬着下巴无所畏惧地盯着几人:“我爸是学校的老师,你们再敢动手拦我,除非我死在这里,否则我一定会告到你们被劝退为止。”
她脸上没一点畏惧之色,甚至有些趾高气昂,说得也言辞凿凿挺像那么回事儿。
棠城唯一的一所重点高中,重视学习,也重视纪律。
在场的几个女同学能进这所学校,都不容易,有花钱买的名额,有辛辛苦苦自己考的,不管哪一种,听到“劝退”这个词,都心底瑟缩。
但就这么狼狈退场,几个女生面子过不去。
带头的女生睨着她,抬手戳戳她胸口:“今天就给你这个警告,你要是再敢轻视陈速,我让你在这个学校待不下去。”
说完,几个女生大摇大摆走了。
江司甜拍拍身上的灰尘,捡起书包,好好的一个重点中学成什么了?
群魔乱舞,歪风邪气,曾经在大城市,江慎管理下的学校,哪里会出现这种事?师长如父母,同学之间也互帮互助,相亲相爱。
江司甜当天晚上就摊开破了皮的手,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了江慎。
江慎带她去医院检查了手,确认没骨折,只是擦伤,简单上了药,缠了一小圈绷带回家。
在楼下碰上比赛结束回家的陈速和宋春枝,母子俩难得和和气气的,他表现好,参加的各个项目都夺冠,400米还破了省级记录,教练喜欢他,看重他,特意家访。
既然碰上了,宋春枝便也厚脸皮叫住了江慎,知道他是高知,是大城市来的名师,就和他商量,能不能给陈速补课,普通的补习班他坐不住,一对一负担不起,又说要免费给江家父女做饭吃,一直做,做一辈子。
江慎看了一眼江司甜的双手,面露犹豫。
陈速也看到了她的手,就一眼,眉毛一拧,脸色就阴沉下来:“手怎么回事?我不在的时候挨欺负咯?”
江司甜看他一眼,把手藏起来,跟江慎说先回家做作业了,转身就上楼。
陈速追上去,拦住她:“谁胆子那么大?”
“跟你没关系,不要你管。”
江司甜冷冷回他,他堵着道,她也不想碰他,直到江慎追上来,两人还这么冷眉冷眼僵持着。
宋春枝不关心这边两人是个什么状态,满脑子都是补习班补习费,追到江慎继续问:“江老师?我刚才提的事情……”
“陈速妈妈。”江慎抬手扶着额头,头疼道,“你家陈速和我家江司甜,在学校传出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我希望两个孩子能保持距离,陈速心思不在学习上,你送他上再好的补习班也于事无补,江司甜以后也会离开棠城,回到大城市去。两个孩子会有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还请您理解我作为一位父亲的心情。”
宋春枝这是第一次听江慎一口气说出那么大段的话,她听得云里雾里,愣愣地问:“传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哦?”
“不是传闻。”陈速站在台阶上,看着江慎和江司甜坦坦荡荡道,“我就是喜欢江司甜。”
江慎更头疼了。
“什么不同的人生轨迹,什么不同的赛道?”
“管它什么阳春白雪,下里巴人,是音乐就都得拿耳朵听!”
“江司甜以后上春晚弹钢琴,我就去奥运会为国争光!有什么不一样?”
他说完就转身上楼,坦坦荡荡的男孩子也有他的自卑与傲骨,甚至还被刺激到难得地用对了成语。
江司甜在那一刻有那么一点触动,虽然她的梦想并不是上春晚弹钢琴,她会站在更辽阔更耀眼的舞台上,而那个舞台,根本不存在于陈速的认知中。
这就是两人的差距,陈速没有资格站在她身边,甚至没有资格站在她身后。
高高在上的女孩子是冷淡的,更是现实和残忍的。
江司甜的一半来自司婷,就连她的名字,也有三分之一要永远活着司婷的阴影下,母女俩有相同的成分。
那晚以后,陈速开始奋发图强,虽然测试成绩依然惨不忍睹,但体育生的毅力是惊人的,他有着极强的竞技精神。
陈速暗地里打听过江司甜受伤的事,抓出了罪魁祸首好好恐吓教育了一番。
花还是照样送,水也还是照样搬。
终于,江司甜在他某个周末来送餐时,叫住了他,让他不要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陈速听完一脸无所谓:“我不觉得没有意义。”
江司甜冷冷清清问:“那你觉得有什么意义?”
陈速反问:“那你为什么扔掉我送的花?”
江司甜不觉得这两个问题有何必要的关联,她无法理解体育生的逻辑,也不想动脑筋去理解他,但她还是被问得哑口无言,理由很充分,也很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