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煞·双生枝+番外(56)

长大之后,李明珏才明白当年李明珲送走姐姐是无奈之举,老将军手握兵符尚且不能自主,而他一个徒有天子之名的孩子,又能做什么主呢?她一直在等,她以为如果能从漠北抢回姐姐,将她带到南央,一家人就可以携手回到从前那样。但是帐内没有姐姐,而弟弟,也坦然接受了天家固来的寒凉。权海之中,他们一概舍弃了毫无意义的挣扎,一个扮演群疑满腹的皇帝,一个扮演游手好闲的藩王。如此一折亘古不变的老套戏码在九州大地上再度上演,似乎不管演戏之人如何作想,皆能将戏演成这个乌遢模样。

他们一胎所出,或许自娘胎便埋下了互相较劲的种子。

小时候,是食物,是秋千。

长大了,是封地,是兵权。

这便是天家赐予他们姐弟二人的命数。

最早改河道,究其缘由,漠北只占其一,主因还在南央。天子所赐诀洛一带狭长贫瘠,雨水稀缺,粮食不丰,长期以往,王上养不活军队,徒有镇守一方的虚名,每回出征,不得不扯下脸面找李明珲讨粮,如他所愿的受制于人。找商人做买卖吧,财库穷得响叮当,只得引胡商,开财道。商贾亦非省油的灯,大多势力讨巧做两头生意,粮价依战事而定,不日水涨船高,好些日子她蘸着墨水骂着娘,或是写与粮商,或是写与南央,终有一日实是烦了,抬手将毛笔一折,同赵攸一商议,拍板定下改河道之事。

天子气量至此,李守玉心知肚明,因而不是头一回劝李明珏做好打算。可是打算个屁?这位子她不想要。李明珞为李明珲付出了多少,且不说自愿和亲,单从破茅屋里的半个馒头李明珏就能看个明白,怎么也不想违背姐姐的意愿。

她顶着皇家李姓,叨叨着皇穹塌不塌与她何干,说句大逆不道的,皇穹早就该塌了,就不该苟延残喘拖到现在。好些个春秋过去了,她挂着襄王名号,仍旧是那个流浪的、没有归属的野孩子。

那日她为此事和李守玉大吵了一架,脸一翻,扯着马出宫了,正巧遇上含香阁有胡人闹事。便堕落呗,既然李明珲嫌她功高,怕她抢硬|得要死的龙椅,便堕落给他看。李明珏本打算装一下,不料软玉温香的滋味还真不错,装什么装呢?人间好滋味着实太多了,贪嗔爱欲,一瓢不够。

北王宫里扑蝶弄花的日子说没就没了。

避暑山庄里同李明珞相伴的日子说没就没了。

眼前的欢愉是暂时的,却是一伸手就碰得到的。

总将虐己比深情,好把克己作高气,满口礼数道义,满心清规戒律,都是些什么乌七八糟折腾人的玩意儿?

不如尽欢,不如尽欢。

真的,真的是真的,假清高做苦心僧,没那必要。

她看着柏期瑾,不知道面对如此简单的回答,她会问出些什么,不料那丫头嘴一抿,问道:「那含香阁的钦姑娘好看吗?」

作者有话说:

弟弟登场,突然的严肃。小柏开口,突然的欢乐。

一直想写成年男子的崩溃,算是借本文圆梦了吧。

第 32 章 你南我北

李明珏忆起往日是非,难得有几分沈静,乍闻此言,一个不小心没憋住,捂脸笑了。纤长五指遮了眼,只露出抿唇闷笑的嘴,满是掩不住的笑意。也对,柏期瑾说是因好奇来的,王宫来过了,折子看过了,王也见过了,如今算盘打到城中第二号有名人物身上来了。强行算作合情合理吧。

李明珏顾自笑上半晌,想起了赖在含香阁含含糊糊的日子,佳人温软软的柔怀,舌尖甜滋滋的蜜味儿,她抱过这么些女子,钦红颜的确是最好的。每当她黏黏答答赖在钦红颜怀里,也不知那人使了什么招,脑子里就跟进了一呵迷魂香气似的,轻飘飘的雪色空白,什么俗冗都不消想,只倒是半歪着身子懒兮兮地看日头在一颦一笑中渐渐偏西,那滋味儿,舒坦极了。若是口中还有滴着汁儿的葡萄,切好块儿的苹果,橙汪汪的橘子瓣儿,更好不过了。一水儿姻娇美人儿从枕边过,惟有钦红颜放不下,李明珏大抵明白为何。勾人的,除却不可多得的美貌,还有她身上那股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傲气,别人的温言软语是随花柳之地生的,烙在了骨子里,而钦红颜樱唇中娇怯的一声轻嗔,不为旁的,不过是因来者是客而已。什么娇姿百依百顺,什么唇边温柔轻哄,皆是演出来的戏码。

风月场中的明眼人,但凡略通世故,一看便知。有人买账,有人不买。男人嘛,生意场上受了气,回家再对黄脸婆,怏怏拂袖钻入花柳巷,无非是欲觅个细声细气的贴心人儿将他捧到天上去,好拾起他碎了一地的自尊。此等奉承应和,钦红颜给不了。凡夫俗子拿捏不住她,宠着她的人皆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世家纨绔,才子名流,巨富商贾,以及我们这位不务正事、心迷花酒的襄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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