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说了,她张子娥是多有主意一个人,只须勾了勾手指,便把能做的都做了。
也不是她想做这些,她就是觉得拘束,手一停下来,就手足无措。忙活完老半天,张子娥端正地跪坐在公主身侧,两手轻轻搭在她肩上,忽然有了迟疑。她身上外衣可脱,但是公主已是寝衣了,再脱岂不是很私密?她顿了顿,请教道:「我该闭眼吗?」
「你想吗?」
张子娥抿唇想了一回,只觉闭着眼不好操作,若是碰着什么不该碰的了,更是大不敬了,就答:「不想。」
好一个狂徒浪语啊,倒似一位风流客。苏青舟笑看她一本正经的清润眼眸,明白这块朽木疙瘩没别的意思。
张子娥说不想便是不想,字面意思而已,揣测得越多越不值当。
她们在一张榻上,吻过了,搂过了,连衣服都脱了,张子娥仍旧不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在她的理解里,大约是某种传递龙气的奇妙仪式吧。此话也不假。苏青舟目光描摹着她那一双淡扫柳叶眉,清寡长凤眼,叹着张子娥了无七情六欲,像是山上神仙用叶尖露水一滴一滴养大的……老百姓喜欢看哪出戏,少女思春晕小脸,妓子从良做羹汤,神仙下凡……总之从前是什么样,今儿就得不一样。这位苏五公主也不外乎是红尘中一看客,可她多不安生的脾气,怎会甘于做个平平看客?
她呀,点戏。
公主软着腰,耳边似从哪儿进了妖风,将心思一堵,鬼使神差地搭着张子娥的手,问了一句:「我好看吗?」
张子娥手正搭在她衣领上,丝缎从清白细幼的肩胛上倏地滑落,露出半个香肩来,两根细细的缎索子扯着水胭色肚兜,裹着生得娇香的酥白软嫩。她没见过世面,初回不带遮掩地看人家身子,虽说该有的她皆有,但是公主这般低眉垂眼地看她,一张樱桃小嘴微启,喘着病丝儿如春夜潮水一漫接一漫温吞涌来,磨磨唧唧地撩拨着脚踝,着实……声势不小。一瞬间她平生所知为数不多的香艳词,竟都有了画面。
张子娥下意识往后缩了一寸,说:「公主千金之躯,在下不敢擅自评论。」
苏青舟纤手抓着褥子,软绵绵地支起身来,似一时撑不住了,倾身一倒,靠在她肩窝上,仰起修长玉颈在她耳边说:「既是好话,又为何不敢说?」她勾起张子娥胸前一缕长发弯弯绕绕,说,「所以说,你是说我不美了?」
这个仰颈的姿势好似在索吻,张子娥不由得吞了口唾沫,不再看她眉眼,垂眼一低头,胭色肚兜揣着香肌雪腻又正好映入眼帘。太近了,她被困于藕色帷帐之间,不管看向何处皆是朦胧暧昧,只得闭上眼说:「公主……很好看。」
「那你为何不看我?」
「非礼勿视。」
「非礼?你若不与我龙气,我便有性命之忧,那么先生即成了不忠之臣。敢问忠与礼,先生选哪个?」
未待她回答,公主没了力气从肩头滑落,她双手一接,将人抱了个满怀。一时重心不稳,张子娥看眼在向后倾倒,当即搂住公主腰身,翻身将她稳稳地压在身下。
头发散了,如瀑一般垂下来,她看着三千烦恼丝,也有些心烦意乱。
「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吗?」
「不太清楚。」
「手。」
张子娥突然一顿,十分错愕地看着公主。公主无奈与她一笑:「你可明白了?」张子娥虽未曾涉及男女之事,但是常识总归是有,她一惯喜欢理清因果联系,如此一来,确能将往日诸多不解,释得十分明了。
「没有别的法子?公主的名节……」
「不是头一回了。」
名节?名节算什么玩意,自她沾染权柄,所受的冷眼讥笑还少吗?梁国公主就没有嫁不出去的先例,搅黄婚事哪有那么简单,一回可以,二回可以,总不能回回全身而退。有一次一位富商老爷在宫宴中相中了她,梁王又正急着将她嫁出去,两人近乎一拍即合,事情来得突然,公主左右没招,心上一拧,回卧房里哭着自我了结了,拎着张染血帕子给嬷嬷看。宫中嬷嬷是千锤百炼的精明,怎会容人轻易骗了去,若不是货真价实,她哪里逃得脱。梁王听后火冒三丈,下旨关了她三个月禁闭,也正是因禁闭期间门院冷落,她才有机会逃出去一试仙承。
豪门贵女极重名节清誉,公主不曾婚配,因此张子娥万万没有料到这一说法,僵在原处不知当如何回答。
「继续。」公主绵着嗓子发号施令。
她原以为事情就这么水到渠成了,哪晓呆子就是呆子,做这点事儿都需她一步步教,忽然羡慕起王孙子弟来,都有个嬷嬷事先将姑娘们给教好了。公主耐不住了,眉尖儿微蹙,带着鼻音说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