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背上带着针,不方便端杯子,池砚珩就把杯子递到她嘴边,她喝了一小口。
温热的水滑过嗓子,一路滑进胃里,身体也舒服多了。
程鸢问:“你怎么在这里?”
她明明记得她已经回国了。
“都生病了还到处乱跑,我要是不在这儿,你怎么办?”
池砚珩嘴上说着责怪的话,心里却无比心疼。
如果他今天真的不在这里,那坐在外面椅子上孤零零输液的人就是她了。
“不好意思啊,耽误你的事了。”
他把杯子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别这么说,你的事不算耽误。”
正巧这时候有护士敲门进来,“确认一下病人的信息。”
池砚珩站起身,听到护士问:“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对,我是她老公。”
程鸢闻言,抬起头来,对上他坦坦荡荡的眼神。
她垂眸低了头,没说话,感觉怪怪的。
“这瓶药输完之后就可以走了,家属帮忙看着点儿,快结束的时候叫我过来拔针。”护士嘱咐了两句就出去了。
“好的,谢谢。”
算上游轮的那次,这是池砚珩第二次帮她了。
明明不想欠他人情的。
但异国他乡,在她最无助,身体最脆弱的时候,能有个踏实可靠的人陪在身边,说实话,她又很安心。
纠结了一会,程鸢试探问道:“你不回国,公司的事真的没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先陪你才比较重要。”
池砚珩云淡风轻,摸到手机,按死经理打来的第8个电话。
虽说只是个普通流感,池砚珩却按着她在医院住了两天。
之前她生病的时候也都是一个人。
小病吃两片药对付过去,实在不行就自己来输个液,大病那就听天由命,在家躺几天,躺好了也就过去了,躺不好那也就不用起来了。
但池砚珩在的这两天,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水果和零食是递到嘴边的,饭菜永远是热乎的,就连穿个外套都是由他亲自代劳。
“感觉我现在像个高位截瘫。”
池砚珩拿着平板,正在看一些报表,“不准这么说自己。”
程鸢说:“谢谢你啊,等我病好了请你吃饭。”
“好,下次一起吃饭。”
他抬头,微微一笑。
——顺便再制造一次见面机会。
池砚珩在伦敦又待了三天,等程鸢出院后,他连夜回国。
再往下,就是圣诞节了。
程鸢在公寓里躺了四五天,到点就吃点速食面包沙拉,天一黑就开始睡觉,晕乎着过了圣诞节。
窗外开始放烟花庆祝时,她戴着耳机窝在被子里看书。
外面灯光璀璨,满目霓虹,她困在房间里,目之所及是冰冷的大白墙。
外面越是热闹,她越觉得空虚。
因为这份热闹和她毫无关系。
程鸢随手在日记里记下两句话。
12月25日,阴。
今天看书二十页。
圣诞节。
我只觉得她们吵闹。
直到节后第二天,程鸢睡眼惺忪从被窝里爬出来,打开手机日历看了一眼,浑浑噩噩,好像快要到国内的元旦了。
鬼使神差地,她查看了假期余额。
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搭上了去机场的地铁。
飞机降落在京市机场的时候,天空已经放晴。
广播提醒乘客注意携带好行李物品,程鸢摘下墨镜,随着人群缓缓走出去。
第62章 坦白
回国应该待不久, 她只带了一个随身小行李箱,20寸左右,一只手就能拎得动。
下飞机后打了个出租车, “你好,去城东的四合院。”
她自己把行李箱放进后备厢, 裹着棉衣挤进车后排。
路程大约半小时, 车离开了暖风, 闷得程鸢喘不过气, 但她十分安静, 一言不发看向窗外, 像是要把城市街景牢牢记在脑子里。
不少高楼拔地而起, 市中心已经焕然一新了。
回家都是这样的, 明明是陌生的街景, 她却觉得安心又踏实。
曾几何时,她带着愤懑离开这里, 跑到国外去寻找虚无的价值和自我。
程鸢无数次在心里问自己: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真的敢面对吗?
两年过去,她看遍了无数风景,两手空空回来, 拖着疲惫的身体,比临走时更加迷茫。
见她看得认真, 司机大叔打着方向盘搭话, “小姑娘来旅游啊?”
“不是。”她回眸。
哪有人旅游去看四合院的,她只是很久没回来,想尽可能多记住点东西。
顺便,也许要离个婚, 再清清静静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