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玖镠将剩余的半袋再度束紧塞回布挎,他这一举动看似有些草率,可是上山这一路以来各家带的符纸香灰,甚至是可以快速令出的鬼兵都已耗过半数,唯独还算有所富余的还真就只有盛京两家,此时不能逞强,即便已经迈出一脚要往冯常念那边去帮手的段家兄妹也只好缩了回来
“那咱们就管好自己,若是冯堂主当真吃力再伸手相助,毕竟法有所别,若是咱们耗错了力气跟那人撞法,人家只是白了些力气,可越近后山,咱们便越不能出错!”
葛元白将段家兄妹拉扯到自己身后,自己则踩在那香灰界上法剑紧握,柳萑虽然很是不服,可是想着若是冯常念再分神驱赶自己反倒可能给了暗处的可乘之机,也就只好老实下来,看着冯常念在那坛上不慌不忙地掏出了一口符箓满身的白瓷罐子,就在一群饿极的阴魂冲到坛上之时忽然松手让脚下摔出哐当一片,而后赶忙闪身跳下坛去,武出几个剑花口中放声大唱
“八仙桌子地上摆,星斗旗番安上面;五色旗五色幡,五色旗幡红白青黄蓝,仙家护法站本位,弟马持剑显威风……”
随着她持剑而舞,那些被碎地瓷瓮里扑出的两只黄皮精怪更加凶猛而向扑到法坛上的一群鬼魂,柳萑也拿出了他的压堂鼓随着冯常念的调子一起哼唱高低,片刻之后冯常念脚下生气的风更加强劲,她手脚之上的法铃也随着舞步急促如催。
柳萑眼中亮起如同蛇眼的凌厉阴森,就在他鼓落之时,冯常念将手中的莲花法剑奋力一掷,那两只眼中红光如血的黄皮精就这么被一剑两穿,叫出两声尖锐的凄惨之后魂飞魄散,而冯常念的法剑也扎到了这法坛的主炉之中,莲花香炉再次火光大发,伴着暗处一声男子的惨叫,原本被诏令而来的鬼魂慌忙往后逃窜,却还是大部分落进了烟罗鬼王与柳四爷的口中
待得烟罗鬼王的轮廓从瞳仁之中渐渐淡去,冯常念边理着鬓角被阴风吹乱的发丝大笑起来
“姓古的,你说要是盛京的那些知道了你自己的兵马被你堂上的东西给咬了,他们……他们还不得把你埋汰到死啊!”
柳萑也随着她笑出声来,而圈内的几人听到冯常念的话后皆是咬牙切齿起来,就连前一刻还脸色青灰的吴巽这都已经捏着蛇鞭站直了身子
“又是他!上回若不是我实在没了力气,早就把这个杂碎弄死给毛师傅殉葬了!”
王玖镠听着他这话有些心里难过起来,他偷偷瞥了眼茅绪寿又缩回,那夜背阴山上他日夜懊悔的不只是毛诡为了破他的煞与稳住棺材丢了命,更有一些羞愤来自于若自己没有因为茅绪寿的无解而乱了心上,也就不会被那口躁动不安的棺材牵去了心绪,再给那个已经命悬一线的夜晚平添麻烦
“你不如管好你这表兄罢,我刚刚着急救人下手也没个轻重,不知道有没有把他的破也打出一二。”吴巽瞥了眼陈敬肃,丝毫没有刚刚站起身前的一脸担忧,反而赌气地来了一句
“他要是呆傻了倒是好办了!就怕他又起了什么歪脑筋再做对不起玄黄堂的事,连鬼使脊都拿去卖了换钱去洋学堂,死个八回十回的了才对得起祖宗!”
圈界里的一众人心里齐道这小子翻脸比变天还要无常,也就在此时一个细弱在远处的脚步逐渐清晰起来,古应龙手持着个一尺来长,纹路细致的大令,带着一身还不断从寿服一样的法袍上掉落的泥尘走向了那个已经被冯柳二人齐力灭了主炉的法坛,可见刚刚冯常念那一段剑舞隔空打去让他摔得不轻,停脚站稳的时候他还显出了些许崴过脚踝的摇晃
“你打算让我活着回盛京去么?!你个毒妇!”他冷冷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随后转头望向这挤在香灰圈界中的众人,不禁也嘲笑一番
“吃自家人给的苦头,你们似乎没什么资格嘲笑我罢。”王茅二人齐齐发力才将满口难听话吴巽拦在圈内,冯常念怕多生事端,赶忙挺直腰板上前两步朝他再骂
“我家仙儿慈悲,说你的狗命得留,这么一个活生生的笑话可得让各家堂口都到柳家去瞧瞧看看,有你的下场,想必那些成天指望打堂口而一步登天的也能安分在见不得光的地方待着。”
古应龙当然受不住她这一番话,当即就捏紧手中的法令持诀跺脚,与冯常念一般法步似舞地哼唱出两句高调
“仙家因果不好断,香火钱财功德换;出道弟马皆大魔,大魔才能出大佛……急招急至,急急如律令!”
令落之后坛上两处奄奄一息的莲花炉又火光大起,只是对面的两人一个白眼翻上了天,一个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冯常念手腕发力摇铃出声,两句唱调成令,当即身后大起阴风,而这阴风之中还有无数女子层叠起伏的欢笑,古应龙用那法令划破了自己的掌心,将法令做了刀剑的用处凭空大砍,当自己身后哭喊叫嚷的阴风与冯常念那清风鬼的兵马厮杀撞上之时,二人皆眉头更紧,持诀换步地让脚下更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