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拢着嘴冲庞小雨的耳朵说:“我有重要发现,可以肯定姜红杀人是受到朱姨的蛊惑,朱姨应该就是这一串命案的背后主使,姜红可能也正被她窝藏。”
“真的吗?”她瞪大眼睛,吃惊不已。
“一会儿你跟她闲聊,拖住她,我借口上厕所,到外面去,后院很可疑,到后院去看看。”
她点点头。
电热壶的嘶嘶声更大了,朱姨拿着洗好的杯子走进来。
我刚要提出去厕所,庞小雨先开口了。
“我要去趟厕所。”她问朱姨,“在后院是吧?”
“不不,在前院,不在后院。”朱姨忙说。
我愣在那里。
庞小雨走出屋门,经过走廊,打开房门,去了外面。
“你们是从哪过来的?听口音应该离铜城不远。”朱姨微笑着问我。
“我们是从甫阳市过来的。”我担心她追问关于甫阳市的事而露出马脚,忙转移话题,“朱姨你孩子是干吗的?”
“我只有一个女儿,嫁到外地去啦。”
“哦,家里就剩下老两口了是吧?”
“是啊,我外孙都挺大了。”她笑了笑。
我心想,她不是在有意撒谎,那就是陷入了幻想。
“对了,你们找我是想看什么呀?”
“那是我女朋友,最近总做噩梦,而且身体一直不太好,去医院检查还什么毛病没有,想看看是不是有虚病。”
她若有所思地”哦”一声,刚想继续说话,后院突然一声尖叫,是庞小雨的叫声,同时传来另一个人的怒吼声,像陷入绝境的野兽发出的嚎叫,异常恐怖。
我猛从椅子里跳起,朝屋外冲去,撞开房门后,拐向房侧,沿着房山墙和院围墙之间那一米宽的窄道往后院跑。跑出窄道,是个菜园子,光秃秃的田地里只有积雪,菜园子旁侧有一条砖铺的路,通向最里面的一趟平房。平房前立着一辆电瓶车,正是姜红平时骑的那辆。房门敞开着,跑到门口,里面一片狼藉,堆放了各种旧物、工具以及各种生活用品,眼下很多生活用品都掉到地上,而庞小雨正捂着肩膀,惊恐地缩在墙角。
“你怎么了?”我跑过去抓住她的胳膊。
“是姜红。”她颤抖着声音说。
“她在哪呢?”我一听见响动就冲出来了,直接跑到这个房间,并没有遭遇姜红。
“在里面的房间。”她朝我身后看去。
我猛转过头,见姜红从里面冲出来,披散着乱蓬蓬的白发,黝黑的脸上瞪着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珠子,龇牙咧嘴,如同野兽,一手举着我送给庞小雨的弹簧刀,一手拎着纸凿。后来知道,庞小雨来到后院后,觉得这个房子可疑,便在打开房门前掏出了弹簧刀,可进到里面后还是被姜红用纸凿给打倒在地,并抢走弹簧刀。
我大惊,因为是朝左侧转头,左手便本能地举起来阻挡姜红的攻击。姜红是反握刀,由上往下刺,一下子刺穿我的手掌,从手心刺入,穿过骨缝,从手背刺出。我一声痛吼,往后跌倒的同时,飞起一脚踹在姜红的肚子上。姜红的身体便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我右手握住刀把,用力从手掌里拔出,疼痛使我感到头盖骨都要飞离脑袋了。刚把弹簧刀从手里拔出,姜红便从地上爬起了,另一只手里的纸凿一下子横着抡过来,正打在我的脑袋上。我听到砰的一声响,然后如同断电一般眼前黑了一下,重重地趴在地上。庞小雨发出惊恐的尖叫。姜红捡起尖刀,又要攻击我。
门口忽然传来朱姨的声音:“你快跑!”
姜红愣怔一下,与朱姨擦身而过,跑出房间。
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想要追赶姜红,却在迈出脚步的时候,感觉自己像一匹被套马杆套住脑袋的马,有股强大的力量往一旁拉拽,一下子又跌倒在地,挣扎着尝试了三次,都不能站起奔跑,每次都在站起后朝着一侧摔倒。于是便放弃了,趴在地上呼呼喘息,有些模糊的视线里,看见朱姨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
“你们何必多管闲事呢?”朱姨痛心疾首地埋怨道。
我左手的手心和手背都在冒血,疼痛已经让我无暇顾及她,先是用右手紧紧握住左手,然后注意到不远处有张单人床。既然姜红躲在这里,定然每天睡在这张床上了。趔趔趄趄地走过去,扯下枕头上的枕巾紧紧地缠住左手。
“报警。”我对庞小雨说。
36、纸凿
庞小雨已经爬起,慌忙掏手机,两只手颤抖得厉害,几乎拿不住手机。
“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我怒视朱姨大声说,“你蛊惑姜红杀人,只为让警方重新关注十五年前你女儿的那起命案。十五年前,你的女儿张爽被人用纸凿杀害,抛尸瓦河边,案子一直没能侦破,凶手逍遥法外。你怎么能狠毒到这样的地步呢?为了找到杀害你女儿的凶手,既让姜红沦为杀人犯,也让王嘉晓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