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那么多大人都在残忍的对一个八岁的孩子说,孟小双已经饿死,尸体早填进了沟里。或者是,孟小双逃到了临县,凶多吉少,被人吃了也未可知。
她瘦骨伶仃,扑闪着一对葡萄眼,始终坚持说,小双还活着,既然还活着,只是人不在场,孟小双就该领到那份粮。
以至于数年之后,当他成为一名真正的武将,身陷沙场,性命攸关的时候,常常会想起她的坚持、她的倔强,她说“小双还活着”那句话。它背后的期盼和信仰,无不提醒着他,他的家人在等他,他要活下去。
真没想到,他们还能再见面,且如宿命般的纠缠。她长高了,也长大了,饮最烈的酒,驭最野的马,像风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黄花林里,他吻上她的唇。那几乎是他第一次吻一个女子,他记得,他一点又一点,吃她檀唇上的杏油。
阳光俯照,她在他的怀抱里,周遭是荼蘼的花香和青草气息,像极一场后花园的春梦。
药劲没过了身体,上了头。
黑暗中,贺初仿佛就跪坐在他的对面,她身穿银灰暗花翻领胡服,头绾玉簪,腰束蹀躞,一副男子打扮,是她一贯的装束。
只是没有男子,有她这样水濛濛的眸子和花一般的唇瓣,微末的月色在她颈间的肌肤荡漾,他想抽出她绾的玉簪,看看她散着发的样子。
他定定注视着她,两手握拳,撑在身后。指甲陷入皮肉里的疼痛,提醒着自己,这一切仅仅是幻象。可她难得这般安宁,静静回视他,令他感喟又不舍。
黑暗中,有人从窗外翻了进来。他先是一怔,接着,既喜且疑。
他对贺初说过,从窗外翻进来,他等着她。如果不是她,谁会这么大胆,敢擅自闯进他的屋?
那人乘着一点月色,挨进烛台,想点一盏灯火。看来并不想隐藏自己,王熊又放下几分警惕,借着那点微末的光亮确认,是个女子,必是贺初无疑了。
他轻轻走过去,自她身后轻轻贴住,右手扶她的腰,左手绕到前面,抚摸她的脖颈,似圈着一只小兽的脖子。
他开口,看着她鬓边的发丝被他吹得颤动,心跳得飞快,“黄花林里明明是喜欢的,你瞒不过我。”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既伤心、又沉醉,“你在想什么,我全都知道。你就是介意,介意。”
她没出声。
他滚烫的脸贴着她的,开始吻她的耳垂。
她将手向后攀援,扶住他的后脑。他遂与她交颈温存,面挨着面,唇贴着唇。可他随即发现,这样并不能令他好受一点,他整个人像只火球一样,外面在燃烧,里面在蚕食。
他扳来她的身子,搂在怀里,低着头细细吻她。最初,她很迟疑,终还是回应。他抱起她,放在榻上,压着她问:“阿宝决定了吗?”
她点头。
他一只手扶着她背,另一只手伸了进去。很快,那些繁复的衣物被他剥除,扔了满地。
她的肌肤凉如冰雪,禁不起他一触即化。两人愈加交融,他反倒渐渐清醒。如果贺初吃了那半丸药,她的身子应该和他一样灼热。
这个念头一旦闪过,他大吃一惊,抬手去触那人的发髻,冰凉的饰物至少有四五件。可他每次见贺初,贺初从来都是简单装束。
此时的他,意识已在边缘徘徊。 他兀自挣扎,奋力丢开了那人,几乎是摔着下榻,跌跌撞撞燃了烛火。
那女子鬓乱钗斜,胭脂色的抹胸裹着雪脯,一对妙目瞄着他。
竟是上次诱惑他的那个侍女。
他立刻明白了,为什么他吻她的时候,她起初迟疑,不敢回应。只因那不是他的习惯,他一向不喜用唇,也不喜用手,除了对他心爱的女子。
药劲还在,他转过身,不敢再看她,静了静道:“穿好衣服。”
那侍女缓缓滑下榻,随手拎了件衣裳,披在身上,跪在他身后。
“你好大的胆子。”他不免后悔。
阿芙屡屡跟他提过这个侍女,说每次见到她,她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没有哪家侍女敢这么明目张胆,恬不知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以后会收了她。但他太自大了,一笑置之,他并不会将一个侍女放在心上。
“主人还要奴滚吗?”她幽幽道。一个“滚”字,她咬得尤其重。
王熊想起来了。
那日在平和殿拒婚回来,他淋了雨,她拿着巾子给他擦头时,不时用一对眸子偷瞄他,胸衣包裹的雪脯,在他眼下若有似无的呈现。
他想着崔彻与贺初般配得令人无语,一时怒不可遏,推着她,一直贴到墙壁,一把扯下她的抹胸。余光里,两团雪白蓬了出来。而后,他对她吐出了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