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看着卫聿川和霓月目瞪口呆:“打扰了。”
卫聿川闻声抬头,霓月猛地扇了他一巴掌:“疯子!”
一掌下去卫聿川嘴角被扇出了血,霓月愤怒地拢起衣衫大步跨出书房,瞪了夏昭一眼,“看什么看?!”
夏昭抱着筝立刻掉头匆匆离开。
卫聿川迅速起身,盯着夏昭远去的背影,抓着霓月就要往外走,霓月破口大骂,“卫聿川狗啊你……”
卫聿川抓着霓月快步追向远去的夏昭:“他袍下藏着剑,夏昭要出府了!”
府门一开,暗绿色马车摇摇晃晃驶出了李府,驶向了亮起灯笼的霸州黑夜,诡异的弯月不知不觉藏进云层,今夜骤然变冷,阴冷街上人影稀疏,卫聿川和霓月匆匆边往大门奔去边脱着家宰和丫鬟装束,露出一身轻装夜行衣跳上墙头往外追去。
李府斜对面粮油铺阁楼,窗户已经打开,邓玄子飞下落到沿街屋顶,和街对面墙头的卫聿川霓月并驾齐驱紧追夏昭马车。
暧昧不明的月光勾勒出城池上空三个凌厉追踪的身影,地面夏昭马车一路城中深处去,邓玄子掠过两街之间,追上卫聿川。
“他要去哪?”
“不知道,他今日在书房提到了‘最多五日’”
“他是虎倌的人?”
卫聿川匆匆前行中,抬头瞄到了前方西北处,一院落着火了,正熊熊往空中燃着黑烟。
是他向汴京寄暗信的镖局方向!
卫聿川立刻调转方向:“我去去就来,你们盯着夏昭,他带着剑,多加小心!”
说罢跳下屋顶,往镖局方向赶去。
第78章 .归山篇十 “卫聿川,你愿意赌吗?”
今夜子时过后正好是汴京的密信到达霸州之日,卫聿川本打算晚些时辰去取密信,现在看来,怕是有人不想让他受到汴京的接应。
赶到镖局门口时,院中火光冲天,房屋已经被烈火吞噬了骨架,“哐哐”往下掉着,几个镖师已经被大火烧成了火人,鬼哭狼嚎着地上打滚、四处逃命,眼前如同人间炼狱一般,逃命出来的镖师四处寻找着水桶,“快去救人!”
卫聿川接过水桶浇透自己,撕下湿布蒙面,冲进火海,火是一个时辰前突然着起来的,南下的镖师今夜陆续押镖赶回了霸州,众人陆续正在清点压运回来的货物,突然后院伙房着了火,几人去灭火时,前院又被人投进了煤油球,熊熊大火倏地飞腾了起来,迅速扑向院中货物,镖师们快马加鞭一路颠簸本就疲惫,有人刚在卧房小憩,睡梦中就被烟呛死了,剩下的一半冒着大火救货逃命。
眼前火红一片,卫聿川喉咙里喷着滚烫的黑烟,架着一个被烧的面目全非的镖师逃离火海,不知拖出了多少人,满天火星和乱飞的泥水混成一团,混乱中卫聿川在一片烧得半残的货箱里着急翻找着汴京给他寄过回的密信,手上布满了被烫伤的斑驳,嘶吼的火影似乎在嘲笑着他——
卫聿川,你还要往前走吗?
你还要继续查吗?
霓月和邓玄子追着夏昭的马车来到了城中一楼台密集的棚户区,这里多是小商贩聚集地,沿途墙边堆着鸡笼、板凳、拨浪鼓等各种货物,马车灵巧地在复杂街巷中穿梭,霓月和邓玄子跳下墙头,一前一后提防着四周。
“你跟卫聿川吵架了?”
“他发疯。”
“发什么疯?”
“狗疯。”
邓玄子古怪地看着霓月,一瞥头墙上倒映出一个追上来的高大人影,邓玄子立刻拔剑,“有人来了,我殿后,夏昭交给你了。”
邓玄子一转头,身后三个蒙面黑衣人挥剑扑了上来。
霓月追着夏昭马车来到了城后一片待建的市坊,突然从街口空中飘下来一把粉色漂粉,挡住了去路,霓月立刻捂住口鼻,挥赶着漂浮粉,忍不住吸进了空中一小缕,被呛的猛地打喷嚏,这才发现不过是胭脂粉,烟雾飘散中,眼前四五个人影本要追向夏昭马车,突然调转了方向,落在霓月面前,黑夜中身躯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花面刺目清晰。
是优伶。
霓月看着面前一排优伶,有优人有伶人,有男有女,末泥、引戏、副净、副末,还有装孤,
红白粉黑花面盖脸,黑线勾勒着夸张讥笑的双眼和嘴巴,即便不戴面具也丝毫看不清真实面容,他们笑声高亢而尖锐魔性,如同夜晚的鸱鸟,怪异中带着悚栗,眼中满是戏谑。
“装神弄鬼?”霓月轻蔑眯眼,“姑奶奶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鬼。”
霓月舒展肩胛骨,拔出双刀向一排优伶劈了过去。
炙仙楼今夜没什么客人,只有四五间尊贵客人才会使用的雅间开着,孙有虞趴在一条街巷之隔的当铺屋顶,盯梢着对面炙仙楼的动静,四楼一间包厢门开了,两个店小二端着送完的餐盘出来,走在最后的一人关上了门,溜出了后面,朝屋顶的孙有虞招手,打了个手势,暗示去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