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一点不惧霓月,变本加厉捶打她,霓月烦躁地揪着她衣领子拖出了榷场,卫聿川在榷场后门马车上已经恭候多时了,改造成马车的囚车里已经关了四个辽细作,一看到霓月烦烦躁躁揪着个同样火气冲天,胳膊腿乱踢的小丫头出来,卫聿川跳下马车,一下就乐了。
“嘿,抓了个小霓月。”
霓月抬腿就给卫聿川一脚。
“嗷!”
“走私犯。”霓月把一包硫黄、焰硝扔给卫聿川。
“嚯,胆子挺大你,这东西从哪来的。”
小丫头闭口不言,怒目瞪着卫聿川。
“诶?该不会是哑巴吧?!”
“我不是哑巴!”小丫头凶狠地咬了卫聿川手一口。
“你们走吧,押犯人去司里,我送她回家。”霓月揪着小丫头要走。
卫聿川拦住了:“走私可是重罪。”
“她这么小两板子下去命就没了!你还真要抓她?!你有没有良心?!”霓月又朝卫聿川补了一脚更狠的。
“那你打算循循善诱啊?”
“不信我?”霓月揪着小丫头走远了。
卫聿川故意冲霓月背影大喊着嘱咐道:“黄赌毒可不兴教啊!”
临到夜里,卫聿川和邓玄子孙有虞差不多收网,三人将细作交给一处审理,赶回了霸州府衙,停尸房依旧灯火通明,柳缇和李鸦九搭配着进度并没有减慢,厚厚一摞验尸手札已经基本成型。
“缇娘子!我们回来啦!”孙有虞率先跳进来,一看柳缇和李鸦九身形疲惫但眼中神采奕奕的样子,似乎有重大发现。
“你们看这里。”
柳缇拿了张宣纸,在一具青年女尸脚底板涂了一层薄油,接着展开宣纸按上女尸双脚片刻,解下来,举给众人看。
“看出来了吗?”
卫聿川几人上前打量着宣纸上的尸体足印,左足完整,油印清晰可见,右足的印迹却比左足浅了不少,似乎还小一圈。
“她的两只脚不一样大?”孙有虞惊呼。
“不,她是个跛子。”卫聿川看向女尸,“右足跛了,长期走路两条腿受力不一,跛的那条腿稍短一些,当纸以一个平面压上去时,跛的那只脚印子自然无法全部印上。”
柳缇点点头:“她约莫二十五六,跟霓月差不多年纪,但是个跛子。根据她的股骨头磨损程度来看,是年岁更小一些时候就已经跛了。具体什么原因,无法勘验出来,但是一个妙龄女子,有明显的缺陷,别人会怎么看她?她若从小便是如此,这么多年,一定受尽了欺负。”
柳缇揪起了那块头皮,给大家看上面残留的毛发,“还有这个,这个十三四岁的男童,是少白头,全白头。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是个瞎子,还有这个女子,约莫四十,但你们看她的骨架,快赶上你们几个男子了,七尺又六,这么高壮的个子,在女子中非常少见,这些人……十有八九都有一个特征。”
“他们都是正常人群中的异类。”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很诧异,凶手挑这些人下手是为何,听起来可能是些过得不如意之人,像是弱者,杀他们可太容易了。
卫聿川和邓玄子翻看着验尸手札,两人讨论起来,半晌之后才想起什么,“霓月呢?没回来吗?”
小丫头的家在霸州城穷困窟里一个破村子,霓月本想叫出她爹娘教育一番,结果推开院门一个老婆婆佝偻着身子出来了。
“小瓦?来生人了?”老婆婆端着碗摸索着门,她是个瞎子。
“奶奶!”小瓦赶紧扶着奶奶进屋,接着把霓月往外推,要关门。
“诶你个小丫头片子!我都到你家了不知道请我吃饭!”
“我家没有你的饭!”
小瓦大力推着霓月,霓月看到了伙房铁锅里热着几块皱巴巴的地瓜,碗里是碎豆腐和烂菜叶。
这怎么能吃的饱?霓月看着瞎奶奶和面黄肌瘦的小瓦,心中愤怒变成了酸涩,转身离开了,她要去城里给她们买肉去,霓月边走边生气的抹了把眼泪,来三处别的没变好,心倒是越来越软了,都怪卫聿川那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要是再跟卫聿川走的近,怕是有天这刀她也不忍地抬起来了。
回城路上串小巷要快些,得赶在常去的那家肉铺打烊前买上,霓月加快了步伐,擦了一朵火折子照着漆黑巷子,临到拐弯时火折子的火苗突然猛地向前倒了一下。
霓月驻足,竖起耳朵监听着周边动向,身后巷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落地声,接二连三几个黑影从两侧墙头悄悄落下来,霓月吹灭火折子,巷子瞬间一片漆黑。
她负手而立,停在巷口,听着身后的动静,缓缓拔出了腰间双刀,利刃寒光一闪,霓月低眸,从刀刃倒映上瞧见了身后来者,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