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苑娘,快把碗收过去。”
殷氏起身向外边喊了一声,紧跟着香莲进来,她怀里抱着义爵,跟众人说:“你们才吃过饭啦?”
殷氏问她:“你吃过了?”
“我吃过饭了,锅也刷了,碗也洗了,趁着义爵没醒,连衣服也洗好了。”
启明家的在她身后进来,接过话茬说:“二奶奶一个人干活就是快,我们都是半夜起来下扬州,天亮还在锅后头,光看着忙得团团转,再看盆里还是干面。”
香莲笑了起来:“大苑娘说话一套一套的,回头拿着快板去讨饭吧。”
“二奶奶这话说得不恰当了,老太太待我像闺女一样,老爷、太太也把我当妹妹,哪里轮到我讨饭了?”
香莲知道自己失言,忙赔笑说:“哎呀,看我这嘴,见了大苑娘连话都说不好了。”
殷氏说:“在这院里,还真是没人说得过大苑娘呢。”
启明家的一边收碗一边说道:“能说有什么用啊?人常说,能说不如能干,能干不如好看。我若有太太一半好看,俺那口子也不会整天耷拉着脸了。”
殷氏笑道:“启明什么时候跟你耷拉脸了,还不是你骑在他的头上?”
“我若骑在他的头上,早摔死了。”启明家的摞好了碗,捧着出了堂屋的门。
韩母走过来把义爵接到怀里,问香莲道:“早晨起来拉过屎没?”
“还是起来的时候撒一泡尿,到现在还没拉屎呢。”
老太太抱着义爵走到门口,拉过一只小凳子坐上去给孙子把屎。
香莲看琼草儿坐着不说话,感觉别扭,想跟她说上几句打破尴尬的处境:“姐姐的身体好些了吗?”
“好了一点。”琼草儿不冷不热地回答。
香莲再想跟她说其他的话,见她的脸上没有一点温情,要说的话不知去了哪里,只好扭脸跟殷氏说:“大嫂这两天还吐不吐了?”
“能不吐吗?我是一怀孕就反应得厉害,怀义洲的时候饭都不能见,一见饭黄疸都吐出来了。到怀义珊和义珍的时候就好一些,没那么厉害。这一回,我觉着咋又跟怀义洲那会儿一样了。”
“这样说,大嫂肯定又怀的是个男孩。”
“你大哥说,韩家已经有过三个少爷了,再来个女儿凑成三男三女,六六顺当最好。”
香莲知道,大哥不会说这样的话,都是大嫂编出来让人听着高兴的。于是跟殷氏说:“咱韩家人丁不是很旺,还是来个男孩好些。”
长庚家的进来扫地,听了香莲的话说:“我觉得还是女孩最好。如江跟如河没少让我生气,我把心思都放在姐儿身上了。”
“那你以后再生个女儿?”
“你以为我不是这样想的?我还想生他七个八个闺女,过年的时候来一阵子你说多热闹啊?”
殷氏笑起来说:“生七个八个还不成猪了?”
“猪是七个八个一窝生,我可是一胎一胎地生啊。”
香莲说:“七胎生七个闺女,如江娘想当王母娘娘啊?”
几个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琼草儿没有笑,趁着长庚家的扫到她面前时站起身子,将脚顺着笤帚移到门口,然后走到门外跟殷氏和香莲说:“大嫂、妹妹,你们坐一会儿吧,我到西房收拾一下。”
殷氏和香莲同时说道:“好的,你过去吧。”
琼草儿往西月亮门走去,殷氏一直目送着她消失在月亮门里。
香莲问:“义清娘还在吃药吗?”
“胡郎中开了十天的药,还要吃五天呢。”
“可知道是什么病啊?”
“我也说不清楚,听胡郎中说,是什么梗阻。”
香莲没听说过有什么病叫梗阻的,跟殷氏说:“既然梗阻了怎么还往外吐呢?”
殷氏想起胡郎中说的词语,忙纠正说:“我想起来了,是肠胃受凉,引发的贲门梗阻。”看长庚家的扫好了地要往外走,又跟她说,“二太太昨天晚上的药你再热一热送她房里。”
以上几回都是启明家的熬的药,长庚家的不清楚,问太太:“要不要加一点水?”
殷氏想了一下说:“这是二煎,味道肯定淡了,你加一点水再放一点蜂蜜。有大烟壳再放一只。”
长庚家的转身出去,没多会进来说:“大苑娘说,不用再放大烟壳了,要不要放啊?”
“自家备的药引子多放一点无妨。”看长庚家的转身要走,又跟她说,“你看着二太太喝下,回头把药碗取回来,别又让她自己去厨房洗碗了。”
“知道了,太太。”
长庚家的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琼草儿回到西耳房里,心里烦闷,便躺在床上睡了。
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叫她:“二太太睡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