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也是耿直,跟谁比都全力以赴绝不放水,比得没一会儿秦宁便急火攻心要打他的板子,一会儿又心有不甘招呼他再来一盘~
时常见她独自面对巍峨群山,周遭寂静无声,万径人踪灭,她勒马立于山脚下,翘首观望,在巨大的山峦跟前宛若一个虔诚的信徒。
她的魂魄随山风扶摇直上一路飞升,跨过了高山之巅,不为探头去看山的另一面,而是为了诸般烦恼被广阔苍穹稀薄的空气压成碎片,被罡风吹散化为乌有…
说到底,只要能暂时从那顶华丽的牢笼中挣脱,那就可以。但为表合作诚意,小陆郎君还是隔空给秦遇安烙了张大饼,“秦遇安,你大可放心,事成之后,好处你我五五开,”
随即又凑近,故作神秘道,“但你若将你之后的计划透露于我,我分七成给你,如何?”
第63章
陆大人缘何要查这金线之事?说白了就是要替陛下「打劫」。
金线之源若真有矿藏,那必须在朕的名下,否则那要被人惦记起来,或引来各方势力相争,必有后患;若是不义之财,那还了得,国有国法,当即罚没并收入朕的国库。
总而言之,白道也好黑道也罢,大塘皇帝必须天下第一富。如此一来大鱼吃小鱼,帮大鱼找到小鱼的陆大人自然也不会空手而归。
对世间千万种诱惑祛魅的最有效方法是先拥有,没拥有过你怎么知道你不喜欢。
爱钱那就先变有钱,有足够多的钱摆在面前,看得见摸得着琢磨透了之后,你才有资格说视金钱如粪土;爱包你就去买包,不拿到手把玩一番拎出去走两趟,你怎会知道它好不好用趁不趁手?
小陆郎君是乐意当泥腿子,但他没说要当穷泥腿子,尤其是当他得知他驻边在外时,居然是秦遇安养了陆府后厨好几年。
工部位居六部之末,不说是什么清水衙门,也着实没什么油水,跟现代社会不翻修不装修就发不了财的官僚截然不同。就算官居二品,陆尚书跟同僚们比起来,就靠那点俸禄过活,只能算个「贵」,排不上「富」。
然而开源虽不多,但陆尚书极擅节流,单是他不好女色这一点,就不知省下了多大一笔。陆夫人呢,也是个清心寡欲不爱操心的,这些年来花得最大的一笔银子就是给夫君买了个年轻貌美的侍妾,还被陆大人战战兢兢婉拒了。
因而陆坦从小到大对银钱无甚追求,也没什么概念,多点不多,少点也无妨。
可拜他那前未婚妻秦东家所赐,小陆郎君一夕之间注意到了他的财务问题,不为别的,单就这小娘子一副「我可不欠你的」轻慢模样,他就莫名地不畅快。
人家秦东家只是有一说一并未炫富,却无端激起了陆君子的取财之心。财爱不爱的那是个人修为,但你得有,不能想爱的时候手头没有。
况且事到如今他算是摸清楚了跟秦遇安打交道的有效沟通,别云里雾里虚无缥缈地扯什么人情世故,情意三千不如薄利几分。
不过此番面对小陆郎君的大规模主动让利,秦宁居然不为所动,但见她心如止水道,“上赶着不是买卖,陆公子这是空饷发顺手了?”
陆坦正色道,“君子当一言九鼎~”
秦遇安嗤笑,“还九鼎,出发前答应的一样没成真,大公子真当我好骗?”
小陆郎君契而不舍道,“此一时彼一时,形式所迫嘛。要不然…”他忽然故作神秘地靠近过来,“等回京都是你还跟我一起走,我一样一样补给你,如何?”
秦宁拨开了马头,不动声色道,“大人说笑呢,我乃奉命出京远嫁,此行有去无回。”
陆坦轻扯了下唇角,不再说「胡话」,打马准备继续飞奔。只是他临行前沉吟片刻,回过头来补了句话,“秦遇安,你素来主意大,只是单丝不线,孤掌难鸣,求助并非求饶,更非示弱,你好自为之。”
说罢一马当先又冲回了山间的羊肠小道,留秦宁落在后面,看着残雪掩不住的马蹄印子若有所思。
名副其实得星夜兼程赶了十余天的路之后,一行人等终于抵达了湖海关下,过了此关卡,就入了「边塞三州」之一的池州城。
城关高墙上的瓦当印着四方云纹,此地风土人情尚保有大塘风貌,再向北经过赤州到了尺州地界,胡风渐盛,过了江河关,就只服东胡屠管辖了。
陈仓自从开始效力于平昌镖局,便跟大塘北疆一线的州府城门守备混得尤为熟稔,指着身后的那几个年轻人和中年夫妻只说这是新聘来的镖师和厨娘,塞了点好处过去草草查了查随身行囊便蒙混过关了。
脱了官袍身着便衣方才好明差暗办,这个秦遇安能理解,可刚到陈镖头提前寻下的四合院安顿下来,小陆大人便原地躺平呼呼大睡,这是什么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