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耳边传来了执着的询问,“那是为什么?”
宋执顿了顿,抬眸看她,嘴角小幅度的上扬,“想休息一下。”
“用这种方式休息?”白庭月瞬间反问出声。
宋执罕见的没有回答她。
只是认真的看着白庭月,也许是因为黑暗,所以没怎么藏眼中的情绪。
但借着月亮的反光,白庭月清楚无比的看到了其中的痛楚和疲惫。
她闭了闭眼,没有再问下去。
静默在二人之间蔓延,让病房陷入了无声的停滞中。
宋执也闭上眼睛,压下心中的翻涌情绪,但心底那如海浪般的疲惫、还有声嘶力竭的痛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躺在病床上,他的呼吸却无端的变得粗重起来,像是沙滩上的鱼儿,每一个呼吸都很用力。
白庭月听到了,她嘴唇抿了抿,没什么反应。
过了一会儿后,宋执先开了口:“我很想就此不管,想让你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报复宋氏,重启白氏。但我爱你,也爱我的父母。”
他手摸上胸口,眼睛无神的看向天花板。
所以他必须得做,还得亲手做,因为只有他亲手做才能把握好度。
这种感觉让宋执很痛苦,就像自己拿着刀凌迟自己,割着一寸寸肉,却也不敢说一声,因为谁都没办法说,让他的疼痛更加强烈,也让呼吸变成了奢侈。
胸口的跳动很热烈,却让他心里更苦涩,“阿月,我好累。”
你能不能偶尔体谅一下我。
这句话宋执没说,他知道说出来不会有任何回应。
白庭月沉默着听完,两侧的手已经紧紧攥住,她没有看宋执,而是看着黑暗的地面。
分明什么都看不见,却执着的盯着。
过了一会儿后,她摇了轮椅,“休息吧,过几天有一个地皮拍卖,和你的项目有关。”
说完,便摇着轮椅离开了,连同关门时的动作也很利落。
宋执没什么反应,他看着天花板,死死的看着。
最后像是发泄般的抬起手来,木然地拍了拍自己额头上的伤口。
那里只是止住了血,有一层薄薄的红色痂,离结痂好全还有些距离。
被这么一拍后,便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纱布也慢慢沁出了红色梅花。
宋执神情没什么变化,他低喃般开口:“宋执,清醒点。”
你看啊,你的每一句心里话都只是说给自己听。
你的真心也只有这样的价值,被漠视,不被看重。
一如他父母做的,一如白庭月做的,从没有人正视过他的真心。
以前他给杨琴说,自己不想学金融,想去学摄影,杨琴苦着脸犹豫地说,“和你爸说吧,他同意我就同意。”
他给宋景怀说了,然后被狠狠打了一巴掌,狠厉的指着他说,“你只能学这个,没有别的选择,如果没办法进宋氏,你什么都不是!”
后来他跟白庭月说,“我爱你。”
从此以后,白庭月拿着一把名为“爱”的利刃插入他的胸膛,啊,对了,这是他自己递上去的,并没有理由拿出来说。
静默的夜色里,月光穿堂而入,无端的给宋执苍白的脸色染了几分凄色。
最后,宋执重新躺了下来,将被子给自己掖了掖,闭上了眼睛开始睡觉。
变化
宋执的轻微脑震荡并没有在医院住多久,但后来因为伤口照顾不周再度破裂又拖了几天。
再出来后驰聘仍然周转的井井有条,宋执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租了一栋写字楼当作驰聘的办公楼。
从此以后驰聘正式步入商界巨擘的位置,因为成长的速度很快,出院后没多久就收到了商业协会的邀请,说是要给宋执提名行业黑马奖。
毕竟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便直接从一个小平层冲到了一栋写字楼,不是随便哪一个公司都有这样的资本。
房间里,宋执坐在床沿上闭着眼睛低头。
白庭月则坐在轮椅上,仰头给他拆额头的绷带,动作细腻轻柔,一圈圈将绷带拉下,那往常光洁的额头上这回却多了一个明显的褐色疤痕。
看了一会儿,她开口:“让发型师在额前弄点碎发遮挡一下吧。”
宋执看不见,自然也没什么意见,他颇为疲惫的“嗯”了一声。
从医院出来后,他就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你喊他会回头看你,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但却不爱说话,那眼中也没什么光彩。
整个人从头到尾都透露着疲惫和沉闷。
白庭月往后行,拉了些距离后倾身看着宋执的眼睛,“你很累?”
宋执原本正怔怔地看着地面,感受到视线后便抬眸对视,他嘴唇抿了抿似乎是想扯出来几分笑意,但最后却只是动了动就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