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尾音在巨大的悲伤之下几乎撕裂，王杰希却听不大见了，只是感觉方士谦的声音越来越遥远，面前的世界也越来越模糊，最后的生机就要在无数的创口里消失了。他勉力凝聚起最后一丝力气，像是最后的回光返照，抬起眼帘，凝视着方士谦，看着他那张彻底失控、满是泪痕的脸，只觉得自己那即将停跳的心脏在仍活着的时候被生生切成两半了。
“你活着就好，真的对不起……明明才答应要和你在一起。”王杰希最后道。
“我要的不是我活着啊，让我一个人活着还不如把我也杀了……你还是不懂，你还是不懂什么才是爱，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方士谦彻底崩溃。
但王杰希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回应方士谦了。一阵阵的疲倦潮水一般涌来，冲刷着他残破的身躯，逐渐淹没了眼前的一切，剩下的只有对永眠与安宁的渴望。
他在方士谦的痛哭里闭上了眼，随后彻底失去了所有意识。
王杰希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大口喘着气。刚刚那个噩梦留下的印象是如此鲜明，鲜明的都不像个梦。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向自己的双腿伸去。
完好的，是完好的……
然而，梦里他双腿被齐根砍去的巨大痛苦此刻仍然强烈地残留在他的身上。他起身下床时，几乎全身都在打颤，险些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王杰希急促地呼吸着，只觉得心脏不正常地砰砰直跳，好一会儿，他才彻底缓过神来。
明明已经醒了，但刚刚那个可怕的梦居然没有一点要遗忘的迹象，方士谦绝望的话语似乎仍在耳边回荡。他再度回忆起这个梦，又想起之前方士谦和他的交谈，一时心绪复杂，只觉得尤为讽刺。
除了方士谦，梦里最鲜明的还是那个源源不断冒出敌军的星门，在回忆里闪烁着死亡的紫光。
星门……王杰希重复了一遍，星门。
“你……干嘛？”叶修看着大步走来，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的王杰希，表情有些复杂。他们身边的其他人看两位老大是要谈事的样子，很识趣地拿起东西离开了。
说实话，叶修现在看王杰希心情有些复杂。之前撞见王杰希和方士谦拥抱，他不止怎么，心下很有些异样，尤其是在方士谦挑衅之后，他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愈演愈烈。但看王杰希的样子，应该是方士谦单方面的意思……叶修心下暗忖，眼睛不自觉地微微眯了起来。
王杰希看叶修那样子，突然觉得他很像狐狸，极其老谋深算。他略带不满道：“我对你又没做什么。”
“啊，行，行，有事说事。”叶修举起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你有见过那种，嗯，体量极其巨大，极其坚固的星门吗？”王杰希描述着梦里所见，“几乎能容纳五支满编舰队同时通过，往常的屏蔽手段毫无作用，只能暴力摧毁。”
“五支？”叶修挑起眉，“我一直以为蓝雨当年突袭百花主星为你造的那个一次性星门就是有过的最大的了。如果你们微草没有研究的话，我估计现在的星海是没有这种东西的。”
“如果那些天灾有呢？”王杰希说，“有了新的技术，远距离打击，更危险了。”
叶修的眼神一下变了，他先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王杰希一会儿，也没有去问他这是从何而来的信息，接着沉吟片刻，开口道：“那就只能研发新的星门阻断装置，暴力打击的效率是不高的，一般的星门都会有反制措施，真要那么做，损伤一定惨重。”
王杰希有些烦躁：“微草还确实没有这方面的研究。”
“博物馆都没有啊？”叶修在这几天也搞清楚了微草的技术储备是多么庞大。
他想了想，又道：“百花好像有。”
“百花？”
“哦，他们当年不是被你给阴了吗。张佳乐和孙哲平痛定思痛，联合肖时钦一起研发了新一代的空间阻断装置，不过现在可能不是很成熟。”
“有基础就行，时间是够的。”王杰希思索。
叶修一时无语：“大哥，重点不是那个。你听清楚了，百花，雷霆，那个不和你有仇？”
叶修说的确实是个问题，他几乎以一己之力吸引了整个百花的仇恨，就算张佳乐可能同意，王杰希也不想冒不可控的风险。要是把方士谦嫁出去，说不定还有点可能呢，但这么一想更不靠谱了。
“雷霆应该可以。”王杰希说。
“你还记得肖时钦他副手姓啥吗？”
“我个人认为肖时钦比张佳乐要更基于理智和利益判断。而且雷霆企业的建立本就是因上一次天灾。那之后他们一直关注这一方面。而且我和肖时钦的矛盾其实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大，重点就是方学才可能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