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个自己,大概是陈政年眼中的自己。
何乐为上场了,万幸他没感觉多紧张,身边都是熟悉的人,导演的脾气也很好,给他的指导都非常专业。
几天录下来竟然特别顺利,然而最后也是最难的一场戏随着时间推移、悄无声息来临。
青宵之死,之所以说难,是因为这场戏有很多需要自己配的音效,比如说中箭该发出什么的声音,掉到崖底又该发出什么的声音。
何乐为刚开始学还有点放不开,觉得中二,小时候在盲校才会听见男孩子嘴里老发出怪声。
后来习惯了,还是觉得难,谢泽霖说实在没办法就后期处理,但他不想,他希望这一段戏可以更自然。
而且这最后一场,也是他跟陈政年的对手戏,第一次和偶像同台配音,谁不紧张?
不过等到正式录制,陈政年坐在身边,伸手就能抓住的地方,何乐为竟然感觉很安心,有种就算犯了错也有人会兜底的感觉。
万幸,他没犯什么大错误。
只是在拟声的部分,配了好几遍,导演和何乐为都不太满意。
还是陈政年随手捶了他一拳,何乐为吃痛发出一声“呃!”
“维持这个感觉,把“呃”发成“h”音,尾音拉长,直到消失。”陈政年指点他。
导演又再喊一次:“action!”
“我要你的命。”大魔头厉声叱喝,挥剑直指少年。
青宵一个箭步,飞扑过去,猛地将少年推开,剑尖顿时刺破心脏,他疼得发出声音,最终倒在地上。
大魔头没刺中目标,不悦地拧起眉毛,一脚把青宵踹下悬崖,寒声:“碍事的东西。”
何乐为再一次感叹陈政年与大魔头的适配程度,就跟自己身边真坐了一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狂那样,心里开始发毛。
但故事里的青宵并不会害怕,他的台词只剩下一句了,跌在几十米高的崖底,青宵粉身碎骨,心里还有最后一个念头。
“哥哥,我好疼,但是他不会死了,我也好高兴。”
何乐为轻声念出这句心里话,代替青宵流下结局的那滴眼泪。
“卡,过了。”导演的声音如同天籁,大家一阵起哄,边鼓掌边祝贺整部剧完美收官。
“别高兴得太早,”导演笑说,“后期还需要制作团队的努力。”
吴苏雅两手一摊,“这就与我们无关咯。”
“不管,我们辛苦了整整一个多月,要去庆祝。”谢泽霖胡闹道。
他开了这个口,附和的人立马多起来:“导演请客!”
导演扛不住众人压力,只得答应:“行,今晚就去。”
于是这天晚上,何乐为又跟着大家在外面简单地开了个庆功宴。
“都还没修音呢,这群家伙就要庆功。”导演跟陈政年吐槽,何乐为就坐在旁边,把话都偷听了个尽。
谁知道陈政年也不跟导演站一条线:“没什么毛病,这部剧肯定会火。万一没火,先吃一顿更不亏了。”
“哎,你变了啊,你以前不这样。”导演大惊。
何乐为听了,哈哈直笑,现在的陈政年有点接地气儿。
“笑什么,再笑,罚你喝酒。”导演朝何乐为说。
何乐为霎时大惊,“不喝不喝,那玩意儿太苦啦。”
“这你就不懂了,酒可是好东西啊,你觉得苦,是因为你没品到好酒。”
导演年纪就比他们大个几岁,开口却染了满身老古董的坏毛病。
何乐为有些犹豫,人情世故他懂得不多,但也在努力学。他不想以后遇见要喝酒的情况,做扫兴的那个人。
“鸡尾酒要不要试试?”陈政年突然问,还饶有兴致地补了句:“甜的。”
这家餐厅有一片调酒区,调酒师技术还算可以,况且鸡尾酒度数也不高。
“甜的?还有甜的酒?”
陈政年想说甜的酒多了去,但开口却格外温和:“我给你点一杯,不喜欢就给我喝。”
“好哦。”何乐为乖巧地学着书里的描写点了点头。
旁边的导演越看越不对劲,他没见过这样的陈政年,一时惊讶地合不拢下巴。
见人吃得差不多,用酒杯碰了陈政年的,“抽根烟,去吗?”
陈政年抬起半边眼皮:“我不抽。”
“我知道,我抽,我们聊聊。”
陈政年不认为他们之间有什么话需要到私底下去聊,不过对方是目前的顶头上司,面子他还是会给。
可惜导演自以为跟陈政年还算熟,站在走廊刚点起支烟,会被人勒令掐了。
“味儿大。”陈政年毫不客气地说。
“行,就你龟毛。”导演真掐了烟,转口随意问:“你跟那个盲人怎么认识的?”
陈政年蹙一下眉:“他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