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那个忍者从黑暗里走出来,致命的刀抵在王一松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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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笙上下打量两眼站在她面前的人。
王一松还是满身潮牌,但之前身上那股风流潇洒劲儿消磨殆尽,下巴的青茬没刮干净,面容疲态尽显,像动物园里淋过雨梳理不整齐羽毛的孔雀。
王一松只想知道一个问题:“你让周衍做的吗?”
“做什么?”余笙平静地问他。
其实她不知道王一松在说什么东西。但周衍做什么余笙都不觉得奇怪。
“我家公司被人举报了,我爸还在局子里蹲着的。”王一松死死盯着她。
“那挺好的。”
虽然余笙已经连着陈婉清的联系方式一起拉黑了,但如果王家到这个地步,陈婉清大概也没兴趣。陈婉清要的从来不是王家,也可以是张家
李家。她要的是一张门票,但现在王家已经被踢下船。
余笙继续说:“不知道中国有句老话吗?恶人自有恶报。”
“好聚好散不行?你在我这有什么实质性损失吗?是你妈非要把你送进我们家门的。”
“好、聚、好、散。”余笙念了遍这四个字,低头弯下唇,“你弄错了。我们从来没有聚过,那也谈不上散。”
“你不是真心实意地要道歉,你不过后悔惹了惹不起的人而已。如果不是周衍,或者他是个普通人,你今天还会来找我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执棋之人从不后悔落子,只后悔落错了位置。
余笙转身,刚好看见一辆熟悉的轿车驶过来,停在她面前。
周衍打开车门从驾驶座上下来,手里拿着一个纸袋,上面印着她最爱的甜品店的LOGO。
周衍也看到余笙背后的王一松,明白过来。
"你带五一去车上等我。"他把甜点袋子塞到余笙手里
,帮她关上车门。
周衍缓缓转过身,换了副另外一副冷硬的表情:“你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说,而不是找她,她并不想看见你。”
王一松默默地捏紧手指:“你做的,对不对?”
周衍淡淡地说:“你想多了。我就是个普通人,没那么大本事。”
“不能放一马吗?”
周衍像听到一个笑话,短促的气音响在空气里。过好一会儿,他静静地看着王一松说:“你当初放过她了吗?”
果然是因为余笙。
王一松胸膛起伏,沙声问:“你做这种事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周衍的笑容凝固在唇边,倏地看向他,眼神里含有刀光剑影,“你们家配说这两个字吗。你爹私吞进肚子的那十位数是我硬给他塞进去还是怎么着?你不该祈祷下你账户上没有黑账么?现在逃回伦敦还来得及。哦不对,你的出境限制令下来了。”
王一松被戳中痛点,眼睛猩红,脸色跟鬼一样。他当然不干净。王父向海外转移资产的时候,收款人名字正是王一松。
周衍垂下眼,左手在右手冷白的腕骨上来回摩擦:“你该庆幸今天余笙在场,不然就不是谈话这么简单。”
“最后警告你一次,别再来找她麻烦。”
王一松感受到胃里强烈的痉挛感,他不得不蹲下来,胃酸不可抑制地喷溅到地上。
周衍面无表情地转身,拉开车门。
坐回车里,他看见余笙正在副驾驶专心致志地消灭奶油泡芙:“下午玩得开心吗?”
余笙点头,嘴角沾了点白色的奶油。
周衍伸出手,用拇指帮她蹭干净。
余笙吞下嘴里的甜点,出声:“他会进监狱吗?”
周衍反问她:“你想他进监狱吗?”
余笙惊愕转头看他。
“我没那么大本事。”周衍揉了揉她的头,笑道,“从现有的资料证据来看,他大概率要跟着进去。”
“挺好的。”
余笙在很早以前就明白一个道理,不是每一个坏人都会受到惩罚。
但这一次,铸铁的断头台落在了该落下的地方。
第49章 在二十一岁这年,她决定……
惊蛰的春雷叫醒了冬眠动物, 但没能驱散余笙越来越多的睡意。
她连续多日睡到日上三竿,醒了以后蜷缩在被子里,通过手机网络接触外面的世界。周衍会在早上叫醒她一次, 等她服过药以后, 他再出门遛狗。
余笙从社交媒体上刷到了关于王家的更多新闻, 看到那个金额的时候,她下意识用手指掰着数了一遍。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心安理得地拿走这么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放下手机,余笙平躺着顶住天花板,乌黑的头发像水藻一样散开在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