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还是偏好如此待她。
一面我怕将她玩的抽干血气,逐渐在深宫里枯败下去,一面却又想索取更多。
爱欲沉沦美人枯骨,愧之怨之,怜之惜之,此番我却是着了相。
早春的清晨,殿中总有些似有若无的冷意,我醒来的并不晚,睁眼却看到隔着纱帘的绰约人影,谢灵仙正蹲在雕刻着莲花的香炉前面,用长匙拨弄着香炉里的冷灰。
我披上衣服,略微遮住身上的斑驳痕迹,也和谢灵仙一起蹲在香炉前。
谢灵仙问我:“今个元辰殿外的空地有比武,之前殿下练了许久的剑……听闻太子殿下也去,我们不去看看?”
我道:“凑这个热闹做什么,就算去了,皇子那么多,这时候出风头,恐怕是要被暗地里记上,虽然本宫不怕,可总归麻烦。”
元辰殿位于禁宫西侧,是除了太极殿外占地最大的宫殿,从高耸的台阶下面遥望元辰殿,才觉其巍峨,那样恢弘的气势简直令人几欲昏厥,我喜欢在高台之上向下俯视,也喜欢站在台下,仰望浩浩乾坤。
但最喜欢的,还是从台下走到台上。
就是今年反复来去,让我对这座漂亮的宫殿都有些厌烦,不去也罢。
我叹道:“香冷了,时间却还早,我们再睡会儿吧。”
我将谢灵仙抱起来,轻轻放到榻上,一个翻身到里面,从后面拥着谢灵仙,她侧脸的轮廓,隔着帷幔,看到日光透过窗棱,从昏暗逐渐变得明亮。
但不管是谢灵仙,还是我,却都没有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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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在明烛殿歇了几日,我才去元辰殿晃了一圈。恰逢两国勇士比武,我随意挑了个位子坐着,谢灵仙站在我身后,时不时提醒着我战况如何,我听得心不在焉,时不时看着高台上,皇帝两侧的太子殿下和燕妃。
这妃子看着不比我大几岁,捂着自己已经溜圆的肚子,没过一会便拉着皇帝的手,嘀嘀咕咕说什么,说完以后还要在脸上挤出来甜美的笑意。
这难道不比底下的肉搏好看多了。
一炷香的时间,北凉的人屡屡处于下风,谢灵仙直接连说都不说了,和我一起冷眼旁观,但是在我看来,这些大块头也不过如此,随便从麒麟近卫里挑几个出来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吧。
真是没看头。
我正要起身回明烛殿,底下便有人上前自荐,我定睛一看,竟是那隔了一辈的皇叔淮王萧歧,他也是老当益壮,这种场合还要出来和年轻人拼个胜负。我对谢灵仙低声道;“瞧着吧,肯定是我这皇叔胜了。”
谢灵仙深知作壁上观,隔岸观火才是我的作风,也不再多说。
回去的路上,我与谢灵仙聊起来宗室这档子事,“太祖时萧氏子息不丰,所以高宣王与昭阳公主的封号与爵位都是世代相袭,后面的两代帝王的子嗣也并不多,除了皇后所出的皇子与公主,只有格外受宠的皇子才能受封,若是后代无显赫军功便同样会被收回爵位。”
时至今日保留封号的皇亲国戚只有高宣王,昭阳公主与一个远在淮郊的藩王皇叔,萧歧。
谢灵仙道:“那日万寿宴,淮王便大出风头,又是送舞姬,又是大谈淮郊如今繁荣,虽然陛下一向和他交好,但这算不上是明智的做法。”
高宣王的后嗣如今游山玩水求仙问道,甚少过问朝堂之事,昭阳公主的封号世代由女儿承袭,现在那后人武艺不错,拜别长辈后去江湖中闯荡,现下也杳无音信。
真正与朝廷联系密切的就是萧歧。
我们离开明烛殿时,有侍从正在清理莲池子,等到我们回来,几乎已经妥当,这池子在夏日我才来,池水清澈凉爽,池中莲花与莲叶也要着宫人每日去采,次日便要取出来埋进土里作花肥,其他三季我便不去这莲池了。
现下用隔板堵住了溪水,上面覆盖住厚木板,放上软榻作莲台用,周围放了些名贵花草稍作景致。正当天光好,我便着人将那流光织锦的纱帘放下,隔绝了外部的一切,只剩下我和谢灵仙。
真是惬意得很。
我躺在软榻上,道:“他军功卓著,到他已是三代从军,皇帝看似因为他得民心,才和他和和气气的,实则不然,削藩向来不是容易的事,北凉尚武,有的藩王旧部不甘心被削,便要搏一搏。”
姓萧的,个个都是狼子野心。
谢灵仙在我脚边坐在,整理着旧时卷宗,都是从书阁抄录来的,大部分都是前朝留在宫中的旧卷。
谢灵仙抱着书卷,坐在我身边,道:“殿下,担心隔墙有耳,不论是殿下也好,还是我也好,妄议朝政都是罪过。”
我立刻会意,从她怀中拿起卷宗,有些玩味地说:“那还是看书吧,好歹是前朝往事,即便被捅了出去也可大事化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