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带歌(17)

看着就贵,还很脆。

我要是稍微用大些力,就会把它扯坏似的。

谢灵仙裹着衣衫到寝殿时,就听到层层纱帐中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响。

她看到已经被打开的玉盒子,本来打算询问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一只手揪着衣服,一手摆弄着盒子。

我将纱帘掀开一条缝。

我道:“谢灵仙,快来,我给你看个好宝贝。”

谢灵仙面露无奈,可是今天她对我倒是宠溺,还指着玉盒子对我说道:“底下有块香料,想来是要用的,殿下不需要吗?”

我捏着铃铛晃了晃。

“本宫自幼时骑射功夫便是一绝,何须那玩意助兴。”我眼睛一转,看着面色不动的谢灵仙,她这样的克制自己人,比我更需要这玩意吧,“不过,本宫就喜欢尝鲜。”

我从床榻上跳下去,将盒底的圆溜溜的香料一把抓住扔进香炉中,谢灵仙想伸手拦住都来不及,她蹲在香炉边,拿着长匙将已经烧成不同块的助兴香料又给捞出来一部分。

就算只烧了一些,可是几乎浓郁到呛鼻的西域麝香混着极其香甜的沉香在寝殿弥漫开来,因为用料极其珍贵,故而并不难闻,反而开始令人飘然欲仙。

谢灵仙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披着衣服坐在床边。

我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我道:“本宫现在清醒的很,你去里面点,我给你穿衣服。”

谢灵仙失笑地摇摇头,顺着我的话,坐在了里面,将披着的衣服随手扔到了床脚,露出了光洁而白皙的肌肤,就这么撑着下巴看我。我有时也是不懂,为何她都这样了,甚至还燃着岁欢香,她都是这样自持的模样。

莫不是给我送了个假香。

我给谢灵仙亲手缠上穿着小金铃的薄纱裙,这从西域弄来的新鲜玩意儿,意在增加闺房之乐,我废了好大劲才给谢灵仙戴穿好。

她的脖颈、手臂与手腕,腰侧分别两个,小腹下坠着一个,大腿上有一只沉甸甸的金环,腿弯处与脚腕也缀着小铃铛,铃铛之间又挂着飘忽细带,穿好这些才能披上薄薄一层朦胧白纱,用腰侧的细带收束白纱,这才勉强像个衣裙样,因为稍微动作便会叮当作响,还会扯到细带,若有不慎就会将自己绊倒,所以只能在闺房之中取乐时穿一穿。

等穿好后,她的脸上才漫上薄红。

像个玩偶似的躺在中央。

微微歪着脑袋,安静地瞧着我,双眸里像是盛了汪春水。

我捧着她的脸,细细亲吻她的眉眼。

谢灵仙的眼睫蹭着我的皮肤,像一只蝴蝶似的落在我身上,我嗅着从她鼻子呼出的热气,不过片刻便无力地埋在她的脖颈间。

我将她的发丝缠绕我的骨节上,带着丝丝缕缕的白烟,黑白交织,浑浊复清白,谢灵仙的双腿无力地搭在我的臂弯,敞开而没有丝毫遮挡的腹部就像是初上岸的鲛人,还未褪去鳞片的鱼鳃,一起一落,竭尽全力想要将空气纳入腹中。

可充斥着这里的只有麝香。

即便我指使着她做出各种媚人的动作,但是却从她身上看不到丝毫谄媚之意,明明白皙柔嫩的皮肤上都像是笼了粉红绸缎,脸颊与骨节都似是抹了红胭脂。

娇艳欲滴的一朵冷莲花。

情到浓时,她说:“做殿下的臣子,未曾累过,若是殿下在情事上收敛些就好了,否则我真就得去太医院找医官,开些治虚病的补药。”

我只听前半句,本来沉寂的兴头上来又滚到榻上,和谢灵仙折腾到后半夜。

褪去白纱时,眼睛还带着几丝清明的,嘴唇却被自己咬出了血迹,再怎么被我这亵玩莲花的登徒子摆弄,骨子里还是克制。

佛家说的那些嗔痴我甚少从她身上尝出来,我的欲如同浓郁呛人的沉水香,从她的骨头关窍里流淌晕染,可到头来她却只是沾染了丝丝缕缕,瑟瑟秋风一吹,便又一支娉婷莲花。

我舐去她唇齿上的血迹,却还是要盼着望着瞧她冲我求饶时的苦涩憔悴。

我明明知道人命在权势前不过是草芥,而谢灵仙同样是一个北凉女子,不得不屈从我这身份后面的皇权。

但当情欲退却,我怜惜地与她十指相扣,为她擦拭身体时,却丝毫想不起来那档子事了。

我想起了第一次见谢灵仙的时候,她像只雪白的狸猫,还是只会笑的狸猫,我忽然笑起来,又想起来自己还没告诉谢灵仙她,我这个绝妙的比喻,她却已经昏昏沉沉睡去了。

我劝自己,若是常人喜爱一个物件,平日里尚会爱惜,更别提是个活人,自然更得加以呵护,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七苦加诸于身,却能将生人比工匠制出的器具还要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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