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克林杰看着他们坐下之后,便招手让机械人给他们倒酒,阿不思和盖勒特都没有喝酒的兴致,开门见山问道:“您希望谈些什么?”
斯克林杰喝了一口酒,他换了个姿势,阿不思知道他在肃异战争中丢掉了一条腿,于是他忍不住透过桌面看过去,发现他的裤脚与袜子之间果然露出金属冷冽的银色。
“我这条腿是在霍格沃茨被斩断的。”斯克林杰注意到他的视线,便笑了笑,那张狮子般凶恶的脸上褶皱纵横,他显然没有像拜尔本和玛奇班那样用科技遮掩衰老。他兴致勃勃地回忆道,“你们能相信吗,我穿着最精尖的软合金装甲,异种的魔咒根本无法穿透它,但当我走到塔楼下面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老人,一个穿着破烂长袍,头发都要掉光,头皮像是在菜窖里放了十几个冬天的南瓜一样干瘪皱缩的老人,他在生气,当然了,他是该生气
的,低贱的麻瓜——我知道你们的用词——闯进了他的堡垒里,”斯克林杰开始粗厚地喘气,他兴奋地不正常,“然后他冲我跑了过来,挥舞他的木棍,我向他开枪,但他躲过
了,”他语速渐急,眼睛瞪得很大,“我又开枪,他像是拂去眼前漂浮的灰尘一样轻易地拂开了我的聚合激光束。然后我诧异地停了下来,被身后冲出来的一个人用长剑砍掉了右
腿,倒下去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眼睛……”斯克林杰说到这里时戛然而止,他忽然直直看向盖勒特,用一种意味深长地语气说,“我看到他的两个瞳孔并不相同。”
盖勒特的眉头瞬间聚紧压低,阿不思将他的手腕扣着,几分钟前还算平和的气氛刹那间剑拔弩张。
“你到底是谁?”斯克林杰问,他向前倾身,五官因好奇而扭曲。
“如果您想知道的只是这个,”阿不思代替面色铁青的盖勒特回答,他微微向前倾身,完全有把握在斯克林杰发难之前从腰间抽出魔杖,他不会像当年那个人般失手,他可以在瞬间斩下这个凡种的头颅,“请恕我们无可奉告。”
“这是你代替总统和民众的提问?”盖勒特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斯克林杰的表情松弛了,他又露出了最开始的那种表情,但现在阿不思和盖勒特都知道那是假的,那是他伪善的面具。
“喝点酒。”他说。两位来客岿然不动。
斯克林杰也没有强求,他将双手垫在交叠的膝盖上,做出很认真的姿态:“这段时间以来,你们表现出了超乎所有人想象的勇气和智慧,也让我们看到了魔法世界和异种群体的态
度,我私自称呼你们二位为领袖,并不过分吧?”阿不思微微蹙眉,而盖勒特的表情并无变化。
“总统在一小时前曾与我对话,”斯克林杰的目光从两人之间来回扫过,“他亲言赞赏你们的无畏精神,也不愿双方再有牺牲,所以要求我停战和谈。”
他说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但阿不思和盖勒特也没有催促他的意思,拖延时间正是他们想要的,这场对话越久,就越给留在杭州的其他人机会。
“在你们逃脱监控之后,我就意图通过监控器裁决全部异种,”但令他们意外的是,斯克林杰话锋一转,“但拜尔本从中作梗,天真想要保全她的《幸存日》,她想要我隐瞒杭州动乱的实情,称这一切都只是可以解决的小问题。”
“但她一败涂地。”斯克林杰盯着阿不思,阿不思的眼下的那条肌肉忽然一阵狂跳,斯克林杰提及拜尔本令他回想起那个女人在自己面前哀嚎翻滚的样子,血与肉淋漓落了满地。
“没有她的《幸存日》,巫师也没有今天。”盖勒特突然说,他语焉不详,但字句中锋芒毕
露。
斯克林杰的表情危险地一沉,他几乎没能维持住自己脸上的笑容,但只是瞬间,他又恢复了那副难以捉摸的神色,竟然还点了点头:“这么说也没错。”
“我们的作战机和飞行舰都会撤出杭州湾。”停顿片刻后,斯克林杰终于切入正题,“在协商未果前,绝不会回返。”
阿不思与盖勒特交换了一个有些意外的眼神,他们没有想到凡种竟然会做出如此让步。
“条件是什么?”阿不思问。
“留在杭州。”斯克林杰说,“所有人,包括那条龙。”
阿不思的心脏猛然下沉。他知道了,凡种猜到了巫师要到其他特辖区去的计划,他们虽然退到了一个安全距离之外,但并不代表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给我一个这么做的理由。”盖勒特说。
“总统已经答应我,如果你们不照做,就执行我的计划。”斯克林杰闲适地向后仰了仰身体,靠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