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夫为君,便是从前在宫中如何侍奉天子,嫁人之后便如何侍奉夫婿。
更何况,闻澈的身份在大昭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故而岑令溪很自然地将闻澈当成了从前的天子对待,除了不叫“陛下”叫“郎君”外,其他一应都是按照宫中的规矩做的。
倒是闻澈这样对她,反而叫她有些不适应。
闻澈察觉到岑令溪走神,便将手中的小碗搁在一边,替她将垂落在一边的碎发理了理,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事情么?可以说给我听吗?”
岑令溪想了想,还是没有说。
本来闻澈应当是不会继续追问的,但这次,闻澈却难得追根问底,“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毕竟我已经耽误了你六年。”
岑令溪深吸了口气,还是将嬷嬷出嫁前告诉她的话挑拣着和闻澈说了。
闻澈最开始只是皱了皱眉头,后面的表情愈发不悦,岑令溪察觉到后,便止住了自己的声音。
闻澈轻轻握着她的手,说:“那是别人的规矩,不是我的规矩,又或者说,我们家的规矩,是由你来定的。”
岑令溪闻之惊愕。
闻澈拍了拍她的背,说:“我听你的话,我们才不需要被那些迂腐陈旧的礼法所束缚。”
岑令溪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闻澈却说,“往后这么多年,慢慢就习惯了,我喜欢你管着我。”
她和闻澈成婚后,一切倒也过的安逸。
这么大的宅子,也只是她和闻澈两个人住着,闻澈说不想太多人打搅到他们,于是家中只留了必须做事的下人,其他的也都遣散了。
闻澈也将自己的所有的田产店铺都交给了岑令溪,毫无保留,却又担心她累着,最后还是请了打理的掌柜先生,只说她得空无聊了,便去转一转。
岑令溪知晓他政务繁忙,有时候出门也不总和他一起。
某日,却在茶楼中听到了说书的已经将他们之间的事情改成了话本。
她便将此事告知了闻澈。
第68章 .番外(九)
闻澈听了岑令溪这话, 看起来并不是很意外,只是一边轻轻捏着她的手骨,一边问道:“那令溪可否告诉我, 他们都是怎么说的?”
岑令溪想起今日在酒楼中的所见所闻。
这还是她从深宫中出来后第一次来未出阁的时候常常光顾的鸣玉楼, 却发现这六年过去, 鸣玉楼早和当年不一样了,原本就是卖一些吃食酒水, 偶尔会有精通琵琶的乐伎来弹上一两个时辰, 算是为了招揽客人。
如今大大不同了, 鸣玉楼的一楼开辟了一个台子,上面站着说书先生,不同的先生讲的内容也大大不同,有人擅长讲前朝的名臣将相,宫闱秘辛, 有人擅长讲些奇异鬼怪,还有人喜欢将大昭朝中一些知名的事情改编成话本子, 说与众人听。
而听众也往往点上些茶点酒水,坐在底下听那些说书先生在上面讲绘声绘色的故事。
岑令溪来得巧, 也是不巧。
她本来听了个开头,还觉得有些意思, 便坐了下来,要了些点心,想着打发打发时间, 但故事的走向却越发不对了起来, 又或者说, 太过熟悉了,直到她听到那说书先生将手中的横木在面前的桌面上重重一拍, 掷地有声地落下来一句:“这位郎君,便是当朝最声名鼎鼎的闻太傅。”
底下听到“闻太傅”几个字,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
“闻太傅?就是上个月大婚的那位?”
“诶那天我正好在京中,我的老天爷,你们可不知道,那迎亲的队伍打闻宅起,浩浩荡荡两条街,一路敲锣打鼓地到了岑家家门口!”
说书先生听见底下人议论,便知晓自己的定场稳了,于是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但诸位可能不知晓,闻太傅和那位娘子的渊源,深着呢!”
底下的听众再次将目光投到说书先生身上。
岑令溪的脸色有些难看,而连朝这些日子一直奉闻澈之命守护在岑令溪身侧,此时看见岑令溪的反应,也不免请示她的意思,“夫人,可否要属下制止了那说书人的话,不让他议论您和郎主了?”
岑令溪抬了抬手,轻轻摇头,“不必了,你制止了今天还会有明天,制止了这个场子还会有那个场子,我们又不可能堵住全京城人的嘴,就这么拦住了,只怕以后外面不知道怎么传呢。”
虽说岑令溪对这些事情早都见怪不怪了,从前在宫中,也不乏宫女宦官嚼舌,只要不是捕风捉影毁人清白,其实倒也不必计较,只是她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坐在视线最好的雅间听着说书人议论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