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叹得欲言又止:“那位虞夫人啊……”
本想说有点小聪明,可霍家最不需要,也最看不上自作聪明之人。
可转念一想,虞夫人的女儿毕竟受了他这位小霍生满心满眼的爱,虞夫人的行径,比之旁人,也还算体面,过得去。
“无所谓,她是她,别人是别人。”
霍邵澎拎起手旁纸盒自行下车,留李忠权一人,经车窗目送他走向虞宝意的背影。
两道斜拓在地面上的影子,逐渐交叠在一起。
“Terrance?”
听到有人叫她,虞宝意回头,不巧背风,将她长发吹到肩前,几根几缕地缠住她眉眼。
霍邵澎停下,耐心替她将头发捋到耳后。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不对,你怎么会来?我Mommy又打扰你了?”
他避开这个问题,转而提醒道:“虞小姐,手机,开机。”
虞宝意怔住,自觉理亏,还是把手机打开了。
弹出几条未接电话,都是霍邵澎的。
低眼十余秒,余光瞥到他手上拎着的纸盒,上面绘有简笔图案,十分可爱。
虞宝意如有所感,但还是不敢相信,将惊喜抑下,抬头问:“你拿着什么?”
第84章 烧穿
其实不需要打开, 虞宝意已经闻到那阵似有若无的气味。明明很淡,但掠过鼻尖时,又是浓郁勾人的, 烤过的面包香。
霍邵澎将纸盒放到一旁石凳上, 示意她去坐下, “听说你没吃晚饭就跑出来了。”
“Mommy说的?”
“梁思雪说的。”
坐下后,虞宝意把纸盒捧到膝盖拆开, “你倒好, 现在在香港我跑了,都第一时间来找你了。”
盒中还放了手套,两只手都戴好,她才慢慢撕开菠萝包的一角,烤得酥脆的外皮散落在盒的四角, 数不清有多少。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猜的。”
“这么准?香港很大的。”
虞宝意不信。
霍邵澎侧目, 不动声色注视着她咀嚼的动作和脸, 挨过巴掌的那侧略见泛红, 但没有肿。
“小意,我想找, 不管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何况是香港。
哪怕大海捞针,他也要找到她。
这句话过去约摸两秒后,她才笑了笑,迎着海面, 似乎是风将她的唇吹得扬起来,“霍生, 你看啊,这里就是黄埔的维港。”
她又撕下一块面包, 这块沾着菠萝捣成的浓稠的酱,“和你之前见的,是不是很不一样?”
尖沙咀的维港连风,都是带着颜色的。
而黄埔,既不是购物天堂,也鲜少有富人青睐这儿的地块,所以居民们看见的维港,是深黑色的一片海,偶尔才会漾来远方迷人的光彩。
“对。”霍邵澎说。
“你见的,也不是尖沙咀那边的维港。”虞宝意耸起肩,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我错了,但你也错了,Terrance,我和Mommy永远都看不到你那个位置的维多利亚港。”
那不是靠努力就能垒起的高梯。
可从前,她有自己的高梯要走,天真地以为不必追赶他,和他比。
可关知荷的心思与手段,让她在霍邵澎面前坚持的那些东西,都化作可笑的泡沫。
潮湿的长风贯穿过整条护岸,也卷来了虞宝意长发间的发香。
霍邵澎很想帮她再度拢好,理智告诉他,还是会乱,但动作依旧。
他身体慢慢前倾靠近,声低而慢:“可我不在乎。”
“是我在乎。”虞宝意扭过头,刚好挡开了他的手,“从头到尾,都只有我在乎。”
霍邵澎慢慢放下了手,任由发丝重新纠缠她眉眼。
但这回,虞宝意自己抬手拂开了,露出如悬珠明亮的目,能映出他清晰的面孔,“Terrance,你不可以和我一样,也在乎一下吗?”
真正能撼动关知荷态度的人,是霍邵澎。
假如他在乎,她就不会陷入无休止的内耗中,一度怀疑自己的坚持与立场,其实什么都改变不了。
哪怕事实的确如此。
可她兴许能改变霍邵澎。
但男人面色古井无波,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死寂水潭,渐渐浸没了她微末的希望。
“我的确不在乎,但如果你想,我可以扮作在乎。”霍邵澎语速匀缓,“虞夫人想要对上的自由,而我有向下的权力,我可以迁就你的家庭,也不会因为你父母而产生别的看法。”
“小意,看不到维港最好的风景不要紧,你想看什么,我都能陪你去看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