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意生怕被对方发现,当即缩着身子便要蹲下去时,那人却冷不丁喊了声:“画意!”
画意身子一抖,惊恐睁大眼睛,就见那人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你你你你……”
画意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被对方攥住了胳膊,那人嗓音低沉:“是我!”
画意隐隐觉得这人声音也熟,她大着胆子将对方打量了一番,脑海中突然蹿出一个人影来,她不确定问:“公子?”
“是我。”
“!!!”
画意听出了白贺言的声音,当即欣喜道:“公子,真是您啊!您既然回来了,为何一直不现身?”
“我也想现身,但……”说到这里,白贺言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后抬手扯下脸上的面巾。
画意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惊愕道:“公子,您的脸……”
白贺言不答,只是垂眸重新系上了面巾。
当初白家男丁被流放时,画意曾去送行过,当时白贺言都还是好好的,而如今他脸上却一堆陈年旧疤,显然是在他流放这六年里添上的。
“公子。”画意低低叫了一声,眼眶里蓄满了眼泪。从前他们的公子是何等的光风霁月,如今怎么成这样了呢!
同画意的伤心不同,如今的白贺言已经接受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待画意心情平复后,白贺言才望着白家人的坟茔道:“今日是母亲的生忌,我本以为,明昙也会来的。”
白贺言看似目光失神,实则却是在探画意知不知道内情。
而画意对他并未设防,如实道:“二小姐如今失忆了,所以并不知道,今日是夫人的生忌。”
白贺言心里顿时便明白,相里明徵已经将曲明昙的身份告诉了画意。所以他迅速改变策略,又提起了白明棠:“若是明棠还在,今日定然会来。”
听到白贺言提到白明棠,画意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哽咽道:“公子,小姐已经不在了。”
画意还当白贺言不知道白明棠亡故一事,便将相里明徵告诉她的那些话,全都毫无保留的同白贺言说了。而此时的画意完全不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其实是白贺言。
而白贺言自然不会上赶着承认这一点,他装模作样难过须臾后,同画意道:“如今明昙被相里明徵软禁在府上,我想见她一面都难。你能不能从中帮忙,带明昙出来让我们兄妹二人见一面?”
曲明昙虽然自小被送去了曲家,可她和白贺言到底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妹,如今她们小姐不在了,白家就只剩下他们二人相依为命了。
画意不知白贺言别有用心,便点点头:“好,婢子尽力去办。”
白贺言当即谢过画意,之后他们又说了几句话之后,画意去拜祭了白家众人,然后辞别白贺言,挎着篮子下山了。
她刚到山脚下,就见官道旁停着一辆宝蓝色的马车。画意也没多想,径自饶过那马车便要离开,却冷不防被一个冒出来的仆从拦住:“画意姑娘,我们公子有请。”
画意一个弱女子,自是不敌对方,只得被迫跟着过去。
车帘撩开,里面坐着一个披着狐裘,但面色苍白如纸的男子。只一眼,画意的脸唰的一下白了。
竟然是宁子骞!他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画意姑娘,好久不见了。”宁子骞同画意打招呼。
画意对他却没好脸色:“不知宁二公子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只是拜托画意姑娘,替我给明棠姐姐传句话,就说我想见姐姐一面。”
白贺言与曲明昙是亲兄妹,他说想见曲明昙一面,画意自然愿意从中帮忙。但宁子骞却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想到他从前对白明棠做的那些事,画意每次看见他都觉得厌恶,自然也不肯帮他。
“宁二公子若想见我家小姐,那就请大大方方往相里府上递拜帖便是。婢子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画意便要转身走人,却被宁子骞的仆从拦住。
宁子骞捂着唇角低咳了好一会儿,才冲拦住画意那人道:“不得对画意姑娘无礼。”
那仆从得令后便松开了画意,但人仍像堵墙似的拦住了画意的去路。
画意气愤转头,就见宁子骞将一袋银子从马车里递出来,声音低哑道:“在下不让画意姑娘白白为在下效劳,这是报酬。另外,在下还请画意姑娘替在下给白姐姐带句话……”
“你想都别想。”画意不等宁子骞说完,便愤然拒绝了他。她才不会帮宁子骞这种人传话。
宁子骞并不在意画意的态度,只压低声音补了后半句:“姐姐的儿子我那晚见过,他那双眼睛我如今仍记忆尤深。”
最后那句话,宁子骞是看着画意眼睛说的,画意的脸倏忽变得惨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