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贤侄风尘仆仆前来,所谓何事?”
祝英宁躬身一拜,说了此行目的。马太守捋须的手一顿,讶道:“竟有这样的事?”
祝英宁再拜,“太守大人,学生只想了解贵府侧夫人究竟是与我父说了什么事,何至于闹到我父如此境地?还望太守大人成全。”
近日天气暖和,兄妹俩赶回来时也没来得及换常服,穿的仍旧是书院里的春衣,这一拜一起间,袖子被抻了几下,露出祝英宁原先刻意遮挡的玉镯。
马太守一眼就认出那是妻子的遗物,心中又惊又气,但面上还是保持原样,连连点头,说道:“贤侄你的祈愿,本官已明了。如今夜已深,你们还是快些回去罢,至于谈话内容,本官自会去询问姨娘,解你们的惑。”
这显然是逐客令。
对方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要是他们再胡搅蛮缠,难保不会招来祸患,只能先见好就收。于是,祝英宁进行第三拜,向马太守告辞,同妹妹一道离开马府。
他们走后,马太守眨眼收起笑容,冷声道:“侧夫人何在?让她滚过来!”
姨娘早就从丫鬟口中听得祝家兄妹前来兴师问罪的事,原想着不过两个小喽啰,见着老爷肯定就会吓得腿软,不想却是等来丫鬟春杏的疾声大呼。
“死丫头,喊什么喊,我人又没死。”
姨娘拧了把春杏的胳膊,对上管家时笑意盈盈,她一贯这般见风使舵。
“侧夫人,老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书房?”
姨娘不解,但还是让丫鬟给她整理一番,风姿摇曳地过去。到得书房后,她以往日娇俏的声音唤了句老爷,而后得来马太守抡圆的一巴掌。
她捂着又疼又开始发肿的脸,哭喊道:“老爷,您为什么打我?”
“你去祝家庄了?”
姨娘霎时心虚不已,见这情状,马太守心里已然有数,又道:“你与祝员外说了什么?都一五一十地说来!”
“老爷,奴家这都是为您的名声考虑。那文才与祝英宁不清不楚,败的可是马家名声,奴家不过是去提点祝员外几句,谁知他自己接受不住,倒地不起。老爷,您说,这事真能怪奴家吗?”
马太守神色阴沉,“他们的事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说着,他一把掐住姨娘的脖子,“说!你是不是又偷偷派探子去监视文才?蠢货!”
姨娘因着痛楚,不住挣扎,又用手疯狂拍着马太守,原本白嫩的脸如今涨满青紫。
“老爷!老爷您消气!”觉察到不对劲,管家夺门而出,出声阻拦。
几句劝导之下,马太守慢慢卸下力气,姨娘顿时跌坐在地上不断咳嗽。
过去好半天,她哭哭啼啼道:“我哪里敢惹公子?是先前有人收拾公子房间时,发现装有夫人遗物的锦盒不见了,罚了马兴,可马兴还是口称不知。”
“后来,是奴家收买平日里与马兴交好的小厮才得来的消息,说是送给祝英宁了。”
“老爷,这祝英宁的名字当初可是您同奴家提的。”
马太守道:“那又如何?现在全上虞的人都知道是我马家的侧夫人让祝员外病倒,你们的谈话迟早有一天会人尽皆知,到时候丢脸的照旧是我们马家!蠢货!本官筹谋了这么多年,一朝就被你这个蠢货毁了!”
管家扶姨娘起来坐好,走上前对马太守道:“老爷,如今祸已经闯下,您就算杀了夫人也是于事无补。不如,您就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送点银两和药材去祝府,届时我也会去提点他们几句。”
“祝家人再如何不理智,还没笨到要与您作对,反正侧夫人和祝员外的谈话还没流传出去,我们有的是法子编造。”
“此法可行。”
马太守余光扫到姨娘,又破口大骂,“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滚出去!”
姨娘连滚带爬地跑了。
管家继续道:“祝家好办,可公子那边又该如何处置?”
“文才对他应当只是一时兴起,祝英宁是个男人,生不出孩子,就算真迎进府里,也不过是做个见不得人的男宠。本官今日见过他,就他那傲气模样,又如何能接受?不过,本官自是会让他连男宠都当不了。”
“至于文才么,他向来不是个会死缠烂打的主,只要我们解决了祝英宁,他自然而然也会妥协。”
“老爷,您的意思是?”
马太守道:“我听闻祝英宁在万松书院读书,想必日后要去做官。若是这条路行不通,你觉得他会如何?”
“自是会回去继承家里产业。”
“而要是家中产业也撑不住呢?”
管家明了,“自会知难而退,若是脾气再傲些,兴许就这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