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夫人坐在床边拭泪,回道:“我问过铺子里的掌柜,他说你爹是在见过马府那位姨娘之后,忽然绷直身子倒下的。”
“马府姨娘?”祝英台疑惑,“是马太守那个小妾吗?”
祝夫人点头。
祝英台道:“她无缘无故来找爹干什么?”
想到什么,她看向祝英宁,后者脸色难看到极致。
“娘,掌柜有说他们聊了什么吗?”
祝夫人摇摇头,“他们是到内堂说的事,没让掌柜陪同。但后续两人似乎有发生过几句争吵,掌柜说依稀能听到文才、英宁这样的字眼。”
祝英宁一听,大惊失色,难道是他们俩的事情被马太守他们知道了?
“哥,你去哪里?”
“小妹,照顾好爹娘,我有点事去处理。”
祝夫人愕然地看向女儿,“英宁,英宁这是要往哪里去?”
“只怕是要去马府问罪。”
“那你快跟过去,马太守是什么人,捏死我们比捏死蚂蚁简单。”
“是。”
祝英台匆匆追去,见着哥哥上车,小跑过去拉住他,“你要去马府吗?”
“别拦我。”
“我不拦你,我跟你一起去。”
祝英宁道:“不是说好让你照顾爹娘吗?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不行!我答应娘要好好看着你。”
“算了,跟我走吧。”
兄妹俩坐上车,催车夫快走,趁天黑前赶到马府。他们刚走下马车,府前阶梯都没来得及上,就被守门的护卫喝问来意。
祝英宁拱手,恳切说道:“大哥,劳烦你通报一声,就说上虞祝家庄祝英宁和祝英台求见马太守。”
那护卫还是凶狠模样,“可有拜帖?”
“我们来得匆忙,没准备这个,后续会补上。大哥,我们二人都是马公子在万松书院的同窗,我想你们老爷应当也听过我们的名号。”
“万松书院?每天都有人打着我家公子同窗的名号前来招摇撞骗,我怎知你们是不是也这样?只要没拜帖,一律不通行。”
祝英台气恼之下,倏然回忆起一件事,催道:“哥,扇坠。”
祝英宁一个激灵,从怀里摸出那个荷包,取出扇坠,“那这个呢?它应当比拜帖还有用罢?”
护卫一见到扇坠,面色骤变,语气也缓和下来,“二位稍等,我去请管家。”
没多久,管家到来,见祝英宁手里的扇坠,饶是再不愿意,也只能笑眯眯地迎客人入内。进门之后,祝英宁也不多跟客套,开门见山问起姨娘当前去向。
“这……公子是外男,上来就要见我们家侧夫人,于礼不合。”
祝英宁道:“那劳问管家一句,太守大人眼下可在府中?”
“老爷最近都在府衙忙公务,已有三四日不着家。公子若是有急事,不妨前去府衙?”
祝英台道:“万一我们去了府衙,府衙的人跟你们串通好,说他已经回来,我们岂不是又要折腾?类似的事,马太守可做过不止一回。”
“这……”管家脸上差点挂不住笑容,“二位是公子的朋友,老爷何至于此。”
祝英台道:“要是马太守今天不在,那我们明天再来,明天不在,后天再来,总有一天能见着他。他要是愿意避而不见,尽管避着,我们祝家庄别的不多,人倒是多,排队来等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到时百姓们如何言语,我可就无法预判了。哦,对了,没准儿我们还能等到马公子回来,马太守不爱见我们,亲儿子总愿意罢?”
祝英宁赞许地看一眼小妹,论争辩,他家小妹真是顶呱呱。
管家神色一凝,他们本就是卡着公子不在家的日子去办的事,要是磨到公子回来,到时可就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到这里,他忙笑道:“二位公子见谅,是我考虑得不周到。二位既是公子的同窗好友,我们马府自会倾力相待,二位先去前厅稍候,我这就派人去告知老爷。”
“那有劳管家了。”祝英宁道。
于前厅坐下后,丫鬟很快来上过茶点,祝英宁不动声色地收纳眼前所见,心说果然是大户人家,光这些家具和摆件,随便拿出一样都够普通人家吃好几年。
“哥,你说马太守会怎么狡辩?”
祝英宁耸肩,“没准儿会演苦肉计呢。”
这样的桥段他可看过不少,不过他还是希望马太守直接当个恶人,跟他们撕破脸皮,对付真小人可比伪君子容易多了。
两刻钟后,马太守回来,祝家兄妹忙放下茶行礼。
于公,他是官员,见官不拜,那可是要送去打板子的;于私,他是长辈,还是马文才的父亲,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马太守直说贤侄们免礼,笑呵呵的,看上去真像是和蔼可亲的邻家叔叔。要不是祝英宁看过好几个版本的梁祝,真有可能会被这副嘴脸哄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