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到马文才那儿,他一下子把头低着,唰地抽走对方放在桌子最外头空位上的作业,往前走时才重新把头抬起。
而到梁山伯他们那桌,元问脸上明显有了笑意,还跟他们说笑两句,又问祝英宁会不会觉得文章难做,祝英宁苦笑着说实在太难,元问笑了两声,整理好作业,递给夫子。
夫子点过数量,确认无缺,才敲敲身前青铜钟,下方那群焦急等待下课的学子们一哄而散。
“英宁。”
祝英宁立马回头,朝夫子作揖,“是,夫子,学生在。”
“字还得好好练,有点潦草。”
祝英宁听得脸热,“学生明白。”
“文才,你二人同住一屋,多加指导他。”
马文才恭敬应下。
祝英台道:“夫子,我也有时间,我可以监督我哥练字。”
“这是你们自己的事,后续自己安排罢。”
祝英台:“是。”
见夫子没旁的事,四人转身走出书堂。到得门口,祝英台问哥哥稍后有什么安排。
“还是老样子,去射箭吧。”
他们今天下课早,离晚饭还有点时间,正好可以去练习一下箭术。
祝英台道:“可巧,我和山伯要去蹴鞠,顺路。”
“你?蹴鞠?”
祝英宁诧异地打量小妹的小身板,惹来小妹不悦的回瞪,“怎么了?我这样子不像能去蹴鞠的吗?”
“我是觉得太危险了。”
祝英台道:“你学射箭难道就安全了?明球易躲,暗箭难防。我是觉得你更适合去蹴鞠,正好我们队伍里缺人,山伯,你说是不是?”
梁山伯应和她,“对,大哥资质看着不错,要是愿意的话,不妨加入我们。”
“再说吧,难得有个大牌私人教练在,不好错过。”
祝英台道:“谁?”
祝英宁指指站在不远处的马文才,“费了我好大一番工夫呢。”
“你认真的?”祝英台目瞪口呆。
“比珍珠还真。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祝英台目送哥哥去找马文才,对梁山伯道:“他怎么敢的啊?”
“应当没事罢?文才兄其实很热心的。”
“你就是太老实了,觉得这世上都是好人。”
梁山伯道:“可眼下也没见文才兄对祝大哥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英台,大哥不是小孩,我想他能分得清是非曲直。”
“难说。算了,先去蹴鞠场罢,省得他们又要开始闹。”
他们走出没几步,祝英宁两人也跟了上来。祝英台少有跟马文才同行的时候,不由得多观察人家两眼,祝英宁见小妹古怪,也偏头去看她。
马文才注意到视线,看向祝英台,对方一下子把头转回,去拉梁山伯说话,最后他的眼神反倒是与祝英宁的对上。
祝英宁别了下嘴,眼里写着对妹妹行为的莫名其妙,马文才想了想,收回视线继续走路。
只有梁山伯,全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场眼神交流大戏,还在高高兴兴跟祝英台你来我往地说话。
行至竞技场,两组人分开,你往西,我往东。
祝英宁进去找已在这儿等了些时候的祝威,拿过他准备好的新手弓,问道:“马兴没为难你吧?”
“这倒是没有。不过,他今天问了点有关祝家的事。”
“祝家?都问的什么?”
祝威认真思考,“就是问老爷是做什么的,家里几口人之类,旁的也没怎么问。”
“小姐的事,你没有说罢?”
“按小姐之前教的,说了家里有个排名最末的小姐,人称九妹,公子你行七,英台公子行八。”
祝英宁直点头,他就知道祝威这小子做事靠谱。不过,马兴突然有这做法,不会是跟马家有关吧?
连孩子交什么样的朋友都要打听清楚,祝英宁实在不知道马家人是重视马文才,还是在禁锢他。
“公子?”
祝英宁回神,冲他摆手表示没事,“你先在原地休息罢,我去射箭了。”
“公子,定要注意安全。”
祝英宁挥了下手。
等他走到对应位置时,马文才已经射完一轮箭,如自己了解的那样,百发百中。
“高手果然就是高手。”祝英宁无比艳羡地看着那一排钉在红心上的羽箭。
马文才:“熟能生巧罢了。”
“这个熟肯定用了很多年。”祝英宁说,“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
说完,他顾自开始搭弓练习。
马文才听过这话,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幼时自己一边抹眼泪一边拉弓的画面,弓比人高,雨雪晴雷,一天不落。想着想着,他又射出一支箭,还是红心。
再看祝英宁,跟个无头苍蝇似的跑去靶子附近一通找,最后从兵器架空余的孔里抽出那根被他拉飞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