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大夫立马站起身,激动道:“怎么会没有事?!郡主昏迷了三天,差一点儿就没了命。”
谢嗣音幽幽一叹,声音飘忽,可下一句的追问差点儿没把闫大夫的魂给问没了。
“可我都能查到的事情,父王又怎么会查不到呢?他怎么会冒着失去我的风险,杀了他呢?”
闫大夫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炯炯的看向谢嗣音:“郡主在怀疑什么?”
谢嗣音摆摆手,笑道:“我没有怀疑什么,只是今天看到了本册子,免不了心下好奇问一问。”
二人相视半响,闫大夫重新坐下,叹了口气:“我知道了,郡主怀疑那个人没有死。”
谢嗣音藏在衣袖间的手指微蜷,没有出声。
闫大夫目光慢慢转向湖面,面上神情似乎有些不忍:“郡主,他死了的,是被新一代同心蛊的阳蛊给吞了。”
“郡主如今不受影响,也是因为您所系着的阳蛊转到了新的阳蛊之上。”
“您如今喝下的药,便是扎取了那阳蛊的精血。郡主应该是喝出了汤药之中的血腥味才会有所怀疑的吧?”
“等到郡主体内的阴蛊长到与之势均力敌的时候,那会儿就可以彻底将其取了出来。”
谢嗣音抿了抿唇:“所以,他是真的死了?”
闫大夫目光对上谢嗣音,不闪不避:“他若是不死,郡主体内的蛊虫永远也拔不出来。”
谢嗣音黯了眸子:“知道了。”
“那还有多久才能拔出来。”
闫大夫:“须得七七四十九天。”
谢嗣音挥了挥手,目光转向湖上水鸟,送客:“辛苦闫大夫来这一趟了。”
闫大夫叹息着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等人走了之后,谢嗣音面上的凄然之色重新卸下。
他在说谎。
本来她就是在诈他,什么相生相克,都是她胡乱猜测的。但是闫大夫根本没有否认,说明——她猜的都是对的。
那么,这个前提就是对了。后面的也就顺理成章了——
同心蛊的阳蛊既然为最强之蛊,那么就不可能在活着的时候被替代。它只有死去之后,才会产生下一代同心蛊。可若是阳蛊死去,醒过来的阴蛊也会跟着同时死去。
也就是说,仡濮臣死去的瞬间,她就会跟着死去。
这与闫大夫之前说的互为矛盾。
除非......
想到这里的瞬间,谢嗣音呼吸一紧——
仡濮臣,他还活着。
第34章 选择
“你想我死吗?”
低哑的问询和着肃肃的山风一起刮入她的耳中。谢嗣音觉得自己赤足走了很久, 一直走到山巅之后,才望见悬崖边上坐靠着泡桐花树的一个白衣少年。
她顿住了脚步,惊疑不定地望着那个人。
少年回过头来, 眼角的朱砂痣亮得惊人, 他笑得纯粹,又问了一遍:“你想我死吗?”
竟然是仡濮臣。
他依旧美得旖丽,慵懒的神色如同山间最狡猾的妖精, 可一身白色长裳又添了些许的柔软和干净, 澄澈的眼睛望过来的瞬间, 俨然化为世间最美的精灵。
谢嗣音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仡濮臣勾了勾唇角, 站起身来朝她走来。可就在他动作的瞬间, 身上的白衣居然渐渐渗出血色,就连七窍也跟着流出汩汩的鲜血。
谢嗣音顿时瞪大了眼睛,连连后退:“别过来!”
少年的模样越来越狰狞, 整个人几乎成了一个血人。可他却不退反进,连连逼近,句句重复:“你想我死吗, 郡主?”
一连三问,谢嗣音真的被他这副模样给吓到了,颤着声音道:“不!”
就在话说出口的瞬间, 谢嗣音被什么东西跌绊在地,脚下竟再站不起来。
仡濮臣似乎笑了笑, 谢嗣音看不清楚, 只看到他身上渗出来的鲜血越来越多, 一路走过来的地面赫然开出血色的霜花。
下雪了。
霜白的雪花落在一片血色之上, 就像奈何桥下如火如荼的彼岸花染了一层雪白的风霜。
就这么一晃神的时间,少年已然走到她面前, 蹲下身子,一向雪白如玉的皮肤如今满是细密的伤痕,丝丝缕缕的鲜血从皮肉之间渗透出来,看着瘆人极了。
谢嗣音忍不住眸光震颤,喉咙干涩道:“你......”
刚说出一个字,少年就笑着打断了她,将食指渗出来的鲜血一点一点地抹在谢嗣音的唇上,动作旖旎优雅,却透着致命的威胁。
谢嗣音一动不敢动,呆呆的看他动作。
山风都在这一刻停驻下来,整个山巅之上似乎只能听到她的心跳声。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