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趔趄着步子,慌慌张张跑到两人身前,看到女儿无甚大碍,心绪也逐渐稳定下来,她用丝帕包住女儿的手,心疼道:“都要嫁为人妇了,怎么行事还是这么鲁莽?”
徐予和笑了笑,顺着母亲的话往下说:“是,女儿知道了。”
赵洵合袖揖了一礼,“今日之事,是小婿之过,小婿思虑欠妥,不仅让令嫒身陷险境,也害得丈母一家受牵连,”说到这里,他对着徐琢又是一揖,接着撩袍跪地,道:“本是亲迎吉日,却因小婿才生此变故,小婿在这里给丈母丈人赔个不是,也请二位放心,以后绝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张氏便扶起赵洵,“今日之事,有惊无险,你们二人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徐琢点了点头,提醒道:“被他们一闹,也误了不少时辰,这亲迎礼可还要继续?”
“要!”赵洵一个激灵,脱口道:“当然要继续!也没耽误太久,过了今日,徐中丞想怎么骂小婿都行。”
张氏拽了拽徐琢的衣袖,低声道:“孩子们大喜的日子,你别把在霜台的那套带回家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为何在府中安排那么多人手,燕燕要是出事了,跟你也离不开关系,我看得出来,宁王满心满眼都是燕燕,你对他就别那么严苛了。”
徐琢眉毛一紧,赶紧解释:“卿卿,我不是,我只是稍作提醒。”
张氏瞥了他一眼,道:“稍作提醒?他对你都怕成那个样子了!”
“并非你想的那样。”
徐琢顿时百口莫辩,天地可鉴,他可没逼着赵洵发誓认错。
张氏握住徐予和的手,不禁泪眼朦胧,“燕燕,成亲以后,跟以前就不一样了,宁王今日的话,你听听就好,娘想你了会自己到王府看你,你不用总往家跑,更不要让宁王跟你一起回来,他心里有你,你也得顾全他在外面的脸面,”她稍微一顿,道:“时辰不早了,你们去吧。”
赵洵道:“脸面算得了什么?只要令嫒高兴,小婿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张氏没再说话,闭上眼睛把脸扭到一旁。
夫人不听自己解释,这会儿又满眼是泪,徐琢急得团团转,也顾不上那边,挽着妻子的胳膊,抬袖慢慢为她擦掉眼泪,“卿卿,这是燕燕自己选的人,我这个当爹的哪能不同意?不过你可误会我了,他才不怕我呢,你是没见过他在朝会上舌战言官的样子。”
赵洵指挥着兵士把人都押解出去,看到梁太后时,他特地交待那两个兵士:“夫人见不得血光,看好梁太后。”
不等两个兵士答是,梁太后仰起头瞥他一眼,“放心,我不会在这里自戕,徐娘子做的事,我有所耳闻,她可比有些男人强得多了,”她冷笑两声,又道:“我只恨我自己,没能为我儿报仇,没能让你也尝一尝这亡国毁家之苦。”
“亡国毁家?”赵洵目色忽沉,“亡国就不必了,至于毁家,我早就尝过了,正是拜你所赐。”
他双眸泛红,徐予和下意识抓住他的手,“都过去了,不要再难过了。”
赵洵眼睫轻颤,牵起唇角对着她笑了笑,“好,我都听你的。”
他唤来近处的两名女使,“我还有些事要安排,就让她们先帮你清洗上药,等回了王府,我再为你重新上药。”
徐予和点了点头,跟着女使回到寝屋。
赵洵把剑扔给杜浔,让元宝为自己摆正冠冕,还有两名内侍弯身帮他理好袍服,“你怎么来得那么迟?”
杜浔抱着剑一脸苦相,“别提了,门口也有他们的人,废了我好一番功夫,如果不是陆霄带着人硬要闯入府内,我还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这么凶险。”
说着,他转头去找,却发现庭中早已没了陆霄的身影,又转回去自顾自说道:“你也是,明知道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都来接迎,就不能多安排点人手?但凡那二位出一点差池,我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赵洵不由睁大双眸,“娘娘和嫂嫂也来了?”
杜浔眼神错愕,“这么大的事,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没人跟我说啊,”赵洵脑中一片空白,半晌,他把目光转向元宝。
元宝连连摆手,“王爷,你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徐琢也愕然回头,再次确认:“杜承旨,此话为真?圣人与娘娘当真降辂于此?”
杜浔点点头,“徐中丞,在你面前,我哪儿敢说假话。”
除了赵洵,剩下几人立时赶到正门接迎,一通忙活下来,日渐西斜,亲迎的队伍缓缓从徐府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