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同济一听,立马明白过来,憨笑道:“国公说的是,末将愚笨,吃了猪脑也不涨记性,忘了咱们的人在路上也与他们交过手。”
刘圭道:“你速速将他们解决,我去那边看看岑琦与官家的尸身凉透了没有。”
肖同济抱拳,“国公放心,包在末将身上。”
仗着火炮火箭,他也不再惧怕,见对方的人马被火器炸得不能近前,便下了城楼指挥兵士们继续猛烈进攻。
天际浓云翻滚,墨色之后,暗藏着沉重的嗡鸣,笼聚在一起的黑云,就像是一头巨大的野兽,耐心观望着地面上鲜血淋漓的厮杀。
在喊杀声中,范铨横刀斩下一颗头颅,叛军们群龙无首,顿时溃如散沙。
方绍与其他兵士们越战越勇,一鼓作气将叛军打得退回城中,他瞧出不对,猛地拍打马屁股,抡着刀踏入城楼下,把正要关城门的叛军杀得七七八八,兵士们抄着兵刃紧跟其后。
城内有些禁军兵士见此情景,主动跪降,他们当中不乏被迫谋反之人,范方二人也没功夫细究,带着他们一同杀向内城的方向。
可走着走着,范铨就察觉出了不对,他嗅出周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气息,他脸色惊变,勒马喊道:“不好,有硫磺。”
就在他话音落下之际,前方火光暴起,白烟还未涌过来,范铨便感受到一股热浪快要将自己拍到马下,他抓紧缰绳,将马头一转,弯下身子冲向前方。
轰隆巨响响彻云霄,刺鼻的火药味呛得众人喘不过气,方绍甩了甩头,从地上爬起来,吐去嘴中的沙砾,“范经抚,还好你提醒及时,否则我方绍今日就交待在这儿了。”
不少兵士身受重伤,范铨愧疚不已,“方才是我疏忽了,没有发现此处硫磺气息过于浓郁。”
方绍把掉刀立在地上,“范经抚这是说的什么话,谁能想到刘圭这个龟孙儿,居然在这里藏了火药等着我们。”
“范经抚,老夫今日对你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
白烟逐渐散去,说话之人的身形也越发清晰。
方绍眉头一紧,抓住缰绳翻上马背,喝道:“刘圭,你勾结西羌,犯上作乱,挥弋同袍,真是令我不齿,今日我定会为我安利军的弟兄报仇。”
刘圭哼笑:“顺我者,才可称之为同袍,而你方绍,身为武将,竟然甘愿忍受朝廷的轻视,受文官驱使,简直是愚忠!”他拿刀指着方绍的鼻子,“你们这些愚忠于赵梁的人,不过就是赵梁皇室的一条狗!”
方绍咒骂一声,懒得再与他废话,提着刀冲了过去。
范铨暗道不好,刘圭口出不逊,摆明了就是想激他们,那么此刻便不宜妄动,可方绍如脱缰野马,他想拦却没拦住,只能在后面提醒:“方制使当心。”
刘圭发出一声冷笑,“放箭。”
仓皇之下,范铨只能命令在场兵士:“立盾!”
亏得方绍动作快,扬刀挡下几支箭矢,便跳下马躲在废墟后,这才没有被射成刺猬。
刘圭眯眼笑道:“现在看来,这瓮中之鳖不是我,而是你们。”
第090章 摧心折(十)
“话别说得过早, 谁是瓮中之鳖还不一定呢。”
硝烟之中,马蹄声重,范长庚策马而来, 身后跟着百余名兵士。
看到他们, 范铨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松, 反而蹙起眉头,面色比之前还要凝重,“长庚,你怎么来了?”
范长庚扫了刘圭一眼,避开箭矢,来到父亲身侧, “母亲让我来的,宋判官与蔺将军出发不到一个时辰,便有人袭击了驿站,好在那封丘县令提前遣人通风报信, 我就跟娘带着剩下的人到这儿了。”
范铨脸上一慌, 又问:“你娘没有伤着吧?徐小娘子还跟在她身边吗?”
“我娘啊,她还要等些时候才能到吧, 路上她一直叨叨我, 我就先过来了,燕燕姐也被她派人送到隆德府了, 现在估计已经出了京畿路,”范长庚叹了口气,撇嘴道:“爹只管娘的安危,都不问我这一路有没有危险。”
“你不是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吗?”范铨听着附近的响动, 在盾后再次环顾左右,想把范长庚尽快支开, 道:“这里我跟方制使能应付,你带些人从后边绕过去,看看内城情况如何。”
“还想跑?”刘圭面色转狠,半眯的双眸冒出腾腾杀意,“今日你们来多少人,老夫杀多少人。”
范长庚到底是少年心性,沉不住气,捏着马鞭探出头,“还真是好大的口气。”
“小子,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刘圭道:“众将士听令,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