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果然乱兵遍地,出了这条街巷,徐予和与范义他们便迎面撞上一队巡视的叛军,好在范义反应快,带着他们及时跑回巷子,只是一路绕来藏去,跟在屁股后的追兵反而越来越多了。
正当几人一筹莫展之时,身后的门突然打开,“几位快些进来,外边的追兵可都是些难缠的。”
他们别无选择,只能进到屋内。
徐予和这才看清楚说话那人的模样,“你是陈氏书肆的店家?”
“徐小娘子好记性,正是在下,”陈广元面上笑着,引他们进到里屋,又按了一下墙上挂着的画轴,衣橱旁出现一处暗室,“我怕那些叛军进屋搜刮财物,就把值钱的书画字帖和金银瓷器全都放到这里头了,几位先在这里躲上一会儿,里面挂着的这幅画也是机关,几位若是想出来,只要按动画轴后的机关,便能出来了。”
范义打量着陈广元,探身进去一看,里面陈设十分简单,木架上摆得东西都如那人刚刚所言,是些字画和值钱的器物。
陈广元道:“几位官人谨慎些是好事,现今这京中鱼龙混杂,若非我瞧出来外面的是徐小娘子,也不会把你们带进来。”
范义盯着他问道:“你带我们进来就不怕给自己惹麻烦?”
陈广元道:“我年轻时曾受过张公的恩惠,一直铭记于心,徐小娘子是他的外孙女,她有难,我自然要伸出援手。”
范义勉强信他,进去先探视一番,确定没问题后才让徐予和与剩下的人进来,只是他心中仍多有防范,一直坐在那幅画下面。
徐予和道:“兴永观内还有他们藏着的兵甲和火药,可我觉得别处定然也有。”
范义叹了口气,“徐小娘子应当还不知道,就在你被席帽精掳走的第二日,城北的北契人使驿站被人用火药炸了,官家将心思都放在这事儿上面,还要找人好生安抚北契使臣,所以兴永观内的变动没能及时发现。”
真是好一招声东击西,徐予和又问:“刘圭这样做,难道还挑起我们与北契之间的战事?”
“多半如此,不过幸好陆相公提前看出不对,以观赏京中风物为由将北契使臣带出驿站,这才没酿成大祸。”
“陆伯父?他可有事?”
范义道:“没什么大碍,陆相公与北契使臣都只受了些皮外伤,北契使臣现在还不停地念着陆相公的恩情。”
徐予和缓了口气,幸好北契使臣无事,否则现在还真就是西羌与北契同时来犯了,别说调兵支援京城,临边各路能不能撑住都是个问题。
“照如今的局势,京西北路与京东西路中皆有官吏与刘圭沆瀣一气,向这两路调兵固然行不通,只有向京东西路、河北西路、淮南东路调兵了,”徐予和道:“离京最近的有京东西路的广济军,河北西路的安利军,再远一些是淮南东路的高邮军和河东路的威胜军。”
范义愧疚道:“那日是我的疏忽,徐小娘子只管安心休息,借兵之事便交由我们几人去办,王爷说过河东路经略安抚使范铨范经抚为可信之人,若是京中生出变故,可向他求助。”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岂能置身事外?”
徐予和眸色坚定,何况这些时日刘微有意无意中也将一些消息透露出来,西羌不仅会大举发兵进犯西北,还会联合唃厮啰与边军内奸围攻父亲和赵洵他们,所以现在必须尽快解决汴京被困之局。
第084章 摧心折(四)
岳缜满面愁色, “徐小娘子,其实官家一早就派了人去周边各路增调援兵,按理说早就该有州府接到调令, 动身再晚今日也该到了, 只是现在都未见有动静, 可见肃国公已将出入京城的路封死,那些人也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可是传递军情的方法不止派兵士求援一种,徐予和道:“城内置有烽火台,难道点燃烽火向诸州府以示警情也不起作用?”
岳缜仰起下巴,看向头顶的木架,他咬紧牙关, “点了,怎么可能没有点?只是烽火没能燃起来罢了。”
“徐小娘子有所不知,先前城内的烽台无人看守,还是官家即位以后, 看重防御工事, 才又调派禁军轮班值守,但一处烽火台也只有六人, 多数烽火台的禁军早被肃国公替换成了他的人, 剩下那些,有的被他收买, 有的则在起兵前被灭口,所以这烽火便没能燃起来。”
范义叹了口气,接着道:“那些人按照惯例每夜点燃一次烽火,以示平安, 周边州府自然无法轻易察觉有变,而肃国公也怕我们点燃烽火, 在每处烽火台上又加派人手,岑将军他们派去点燃烽火的人最后也只回去了一个,将情况说了以后便没了气息,前夜我去城北查探情况,烽火台上一直有人看守,而且不止一个,周边还有人马来回巡视,所以我们便用装了火药的箭射到烽台当中,尝试以此来点燃烟火,但他们应当是往里面放了什么东西,那些火药不起一点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