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多少也算进了些饭食,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刘微垂眸看着她眼角的濡湿,沉默片刻,道:“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哪怕是屈辱的活着。”
言罢,刘微把她了放了回去,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闩,对着在庭下听候吩咐的几名女使说道:“把里面收拾干净,”走出两步,他又回头看了屋内一眼,面无表情道:“把那位徐小娘子扶至榻上,再给她换身衣衫。”
女使们齐声道是。
灵犀纠结道:“郎君,那位小娘子的衣物……”
刘微低眸看着她们几个,语气不甚和善:“先让她穿你们的。”
灵犀道:“是。”
等到刘微走远,女使们才敢转身,她们进到屋里,就看到那一地被打翻的饭食,那个小娘子也躺在不远处。
灵犀收回目光,“待会儿入了夜,地上该有凉气了,咱们先把小娘子送到榻上,再来收拾这些,”她又转头对着身侧的女使说道:“彩凤,你去我屋里拿一套我的衣衫过来。”
彩凤点了点头,便扭头跑了出去。
剩下三人合力将徐予和搀扶起来送到榻上,脱去她身上脏了的衣物,等到彩凤将干净衣物带来,又给她一一换上。
徐予和任由她们七手八脚地给自己脱换衣物,她太疲惫了,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了。
她不明白刘微临走时说的那句话是为何意,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他是想劝自己活下去吗?可是活在屈辱之下的感觉,实在是太煎熬了。
脑中思绪浮浮沉沉,没过一会儿,她就昏睡过去。
再后来,她是被说话声吵醒的,只是意识仍在混沌之中。
“奴婢按照郎君的吩咐,今日已经把这些碗盘都换成银的了,还有屋内的瓷器,也全都撤出去了。”
“她如何了?还没醒吗?”
“没有,小娘子自睡下就再没醒来,”灵犀往床榻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低着头道:“约莫是身子太虚了,小娘子这几日一直不肯吃喝,就昨日郎君来此,给她喂了些吃食,估计要再等些时候。”
“不必等,我还有要事。”
刘微放下茶盏,端起桌上的鹌子羹朝里面走去,他掀开珠帘,走到榻前坐下,把手伸到榻上人的肩颈下,腕上发力,将人一把捞坐起来。
徐予和被这突如其来的扯动彻底惊醒,脑内逐渐清明,肩上隐隐作痛的感觉也越发清晰。
她才睁开沉重的眼皮,还没完整的吸一口气,就被人捏开嘴,一把盛着肉羹的汤勺紧跟着探进她口中。
刘微怕她吐出来,跟昨日一样,拿出汤勺以后就紧紧捂住她的嘴,顺带捏着她的下巴往上一扬,看着她的喉咙往下滚动以后才松开手喂下一勺。
他一勺接一勺地喂着,徐予和想反抗,可是力气没有他的大,她想说话,可是喉咙里有肉羹,又被他捂着嘴,心里窝的那团气越积越多,她抬眸瞪向他,举起手抓住他舀鹌子羹的胳膊。
刘微把汤勺放回银碗,低眸看了她一眼,稍一用力,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就滑落下去,只是她不肯放弃,攥着一角衣袖不撒手,他用带着威胁的语调说道:“我没有陆霄那么细心,更没有赵洵那么在意你,所以下手自然也没个轻重,若真把你伤着了,最后遭罪的还是你。”
徐予和眼神一黯,什么也没说,将手中那角衣袖攥得更紧。
刘微甩开她的手,拿起汤勺继续喂她鹌子羹。
不多时,一碗鹌子羹就见了底,刘微把她扔到床榻上,拿起银碗走了出去。
听到珠帘甩动的清脆声响,灵犀大着胆子抬眼看了看,没想到郎君这么快就端着空碗出来了,忙走上前用双手接过碗勺放到案上。
刘微的目光扫过桌面,“将这些撤下去吧,待你们出去以后,继续将门封死,再检查一遍窗子,别让她有逃出去的机会。”
女使们齐声道:“是,郎君。”
灵犀想不明白,里头那位小娘子前几日是想方设法地跑出去,可现在她都虚弱得不成样子了,就算有心思逃跑,她的身体也撑不住,而且窗户外面全都用木板钉得死死的,院中还有一队守卫看着。
刘微走到门外,面色阴寒,眸中泛着冷光,对着庭下以及屋内的众人命令道:“看好她,若是让她走出这个屋子一步,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方才喂她鹌子羹的时候,虽然仍有反抗,可已经没有昨日那般剧烈了,这便说明她已经想明白了,只是她一旦想明白,也说明她在想办法如何出去了,虽然知道他假扮席帽精和谋反计划的那两名御龙卫已经被他灭口,只是范义几人仍存有活口,哪怕他们那日没有看到自己,但留着始终是个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