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拿给我看看。”
侍候在一旁的冯养娘点头称是。
张氏嘴上这么说着,实则已经越过冯养娘奔了过去, 她伸出双手接过夫君寄来的家书,高兴之余,泪水盈满眼眶,待她拆开信看清内容, 笑意顿时凝结在脸上。
徐予和心里咯噔一下, 以为出了什么事,可若是有事, 范义必定会先告知自己, 他前两日才说爹爹他们收复了河州,出师大捷, 这应该是好事的。
她不由问道:“娘,信上都说了些什么?”
张氏看着手中信心事重重,折回来坐在圆凳上,“走之前说得好好的, 同西羌使臣运送完岁赐就回来,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走马承受?”
“只是个走马承受, 娘别担心,爹爹曾经在渭州任过职,对边事有些了解,如今又身在西北,官家这才选定爹爹。”
徐予和拿走母亲手里的信从头读到尾,上面所写跟范义说的相差无几,除了攻下河州,剩下的几张几乎都是关心母亲的话。
父亲跟母亲感情甚深,他们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分开过这么久,上次父亲先行回京赴任,母亲也只调养了小半月,稍一见好就急着走,这都两月有余了,母亲肯定更放心不下父亲。
思及至此,徐予和把杨梅渴水递到母亲面前,“我们在家里安心等着爹爹回京就好了,今日比昨天还要热,娘快尝尝这个杨梅渴水,刚从冰窖里取出来的,喝起来最是消暑。”
张氏垂下眼眸,兀自叹口气,“就是怕出了什么岔子我才担心,这仗也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唃厮啰眼下势弱,可也不好对付,打下河州只为第一步,要想攻占其都城青唐,还要经历几场恶战,但西羌必然会从中作梗,他们从未真心想过跟大梁求和,那只是双方互相妥协的结果,一旦唃厮啰与西羌联合反击,父亲他们所面临的局势便会更加艰难。
而且范义还说,他们杀了西羌使臣,所以西羌绝不会善罢甘休,定然会伙同内奸把局面搅和的更乱。
此时正是未时,日头高高挂着,四下无风,天地间就像一个巨大的蒸笼,把人罩在里面来回闷烤,徐予和反倒出了一身冷汗。
她自然没有把这些猜想告诉母亲,只是跟冯养娘一起说些好听话宽慰她,就连毛团儿也不停地用脸去蹭张氏的手。
张氏渐渐放宽了心,把小半碗杨梅渴水喝得所剩无几,便回屋小憩了。
徐予和也无心在花榭里纳凉,带着毛团儿回到自己的院里。
孟春跟在后面道:“娘子,我去冰窖里取些冰块,这样娘子也能凉快些。”
徐予和抱着毛团儿点了点头。
这样热的天气,毛团儿就是再黏人抓虫子,也不想被抱着,一进院门她便从徐予和身上跳下去,跑去草丛里打滚。
徐予和在林荫下静静地看着它,忽地,一声“布谷”随着风钻进她的耳朵。
她环视左右,道:“现下没人,范指挥使请出来吧。”
话音甫落,身后便传来一声“徐小娘子。”
他这样悄无声息,徐予和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转过身叉手施礼,“范指挥使可是有事要说?”
范义低首回礼,将手里的檀木匣子和书信递过去,“徐小娘子,王爷又寄了东西回来。”
徐予和接过信,瞧见对方手上多了个檀木匣子,疑惑道:“这方木匣里装的是什么?”
赵洵离京前把范义留下来听她使唤,除了暗中保护,还兼领了收信送信,因为赵洵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每隔几日就会将他们最近的情况写在信上传回来,可以说那边的动向徐予和甚至比官家都清楚,不过这木匣子还是头次见。
范义道:“这是羊肉脯,王爷特地寄回来给徐小娘子你的。”
徐予和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天赵洵说过的话,唇角不自觉弯起,“多谢范指挥使,王爷有心了。”
范义挠了挠脑袋,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又看了看木匣子,“徐小娘子,这羊肉脯你吃之前先看看坏了没?现下天热,王爷还封得这么严实,都不怕臭了。”
哪有帮人送东西还拆人台的,徐予和愣了愣,忍笑须臾,“多谢范指挥使提醒,我会看的。”
范义向来耿直直言,不觉得说这些话有什么不好,继续道:“夏天这肉脯可不禁放,说出来也不怕徐小娘子笑话我,前两天我才被我夫人骂过,王爷虽是好心,可也把徐小娘子的安危交给了我,我自然不敢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