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主和派朝官也此为由,纷纷跟风站出来劝说赵珩。
“官家,既然西羌遣使来访,便说明西羌还是想同我们大梁长久通和,贸然开战实在不妥。”
有个绯色公服官员晃晃悠悠站出来,他脑满肠肥,顶着个大肚子艰难地躬身施礼:“西羌如此,无非就是想索求岁赐之物,我大梁地大物博,物产丰富,施舍给他们一些又有何不可?”
接着,又有人开始反驳这个大肚子官员,指着他的鼻子痛骂。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离谱,赵洵便知道鱼儿快上钩了,冷笑道:“好,好,好!”
他忽然高声叫好,方才自诩劝谏的众人不明所以,疑惑地看向他。
“惟敌言是聴,惟敌求是应,(1)”赵洵冷眼瞪着方才劝给岁赐的几个官员,“好啊,我大梁就是养了这样一帮好臣子吗?”
大肚子官员不怕死地回他:“王爷,西羌永遵臣礼,我朝每年给予西羌岁赐,这都已经是定制了,若是今年不给,岂不是……”
“朱侍郎,不给又如何?西羌屡屡失信,累兴兵甲,侵扰我大梁子民,为何要给?你是嫌我大梁的子民还不够苦吗?”赵洵看到他油光锃亮的脑门就犯呕,巴不得拿把刀把他的脑门和肚子都扎成筛子,好让里面的肥油流出来。
“也对,朱侍郎服必绮罗绫縠,食必珍羞嘉旨,每日都要吃十余只鹌鹑炖的鹌鹑汤,还有宫里都难弄到的淮白糟鱼,朱侍郎隔三差五就能吃到,又怎会知民之艰苦?”
高襄素来反对奢靡之风,这会儿听着赵洵数落朱由甫的行径,脸色乌青,合着之前御史台弹劾他的奏疏,这家伙都当耳边风了,于是喊着名姓厉声斥道:“朱由甫,你竟还敢如此奢侈享用。”
赵洵慢悠悠道:“如今国库空虚,可朱侍郎连三十余万贯钱都看不进眼里,给西羌的岁赐之物不如就由朱侍郎凑齐得了。”
朱由甫闻之色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忐忑地看向身旁跟他同阵营的主和派官员,结果方才还高声阔论的众人,现下无一人替他说话,最后他只能无助地望向陆敬慎。
陆敬慎是寒苦出身,深知民生之艰,官至宰相依然厉行简朴,哪怕夫人经商有道,坐拥无数家财,他也严律己身,不享豪奢,所以对于朱由甫的行为,他自然也嗤之以鼻,而且此人办事不靠谱不说,还是个墙头草,惯会溜须拍马,每每上下朝,他都绕着这人走。
见众人都缄口不言,平时的酒肉之交在此关键时刻跟他撇清了关系,朱由甫心惊胆颤,慌忙认错:“臣一时失言,请官家责罚,咱们不该给西羌岁赐。”
赵洵挑眉道:“哦?不给?那朱侍郎就是支持向西羌开战了?”
朱由甫顿时察觉到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又看了看身旁主和派的官员,心生畏惧,赶紧摆手解释:“不是不是,不能开战啊,宁王。”
这下子终于有主和派的官员接话了,都说不可着急用兵,当深思熟虑云云。
“不能开战,那诸位的意思就是要给西羌岁赐?”赵洵思索道:“只是西羌如此着急索要,国库里暂时又拿不出那么多金、帛和茶叶,现下也未到收取赋税的时候,不如就由诸位替百姓分担一些,凑够这三十余万贯?”
一时间,殿内人言嘈杂,多是质疑不满之音。
“简直是强词夺理,还未见过让朝官凑齐岁给之物的。”
“我大梁富庶之至,每年各方赋税多不胜数,怎会连三十余万贯都拿不出?”
“唉,我上月的俸禄还未领到手,怎么这个月又要交钱凑岁赐?”
赵珩揉了揉额角,佯作为难,喟然长叹:“羌贼欺人太甚,诸多卿家都劝朕不要与之一战,可两国如果想要继续通和,岁赐又非交不可,但眼下国库已经入不敷出,朕……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仰仗诸位卿家了。”
高襄明知有诈,可看到官家肯让步,也松了口气,手持芴板躬身而拜,语调铿锵:“臣,愿为陛下分忧!”
他答的干脆利落,徐琢肃然起敬,即便感觉到哪里不对,也不再去想:“臣也愿为陛下分忧。”
这二人开了个头,御史台诸多官吏紧随之后,纷纷表态。
陆敬慎也跟上去道:“臣,也愿!”
主和派中有些官员傻眼了,白送钱的事他们可不想干啊,奈何陆敬慎表了态,他们也只能跟上。